后主听了诸葛瞻等人的建议,急忙派廖化驰援沓中和阴平,张翼与董厥赶赴阳平关,加强两地防守,以保汉中外围安全。

黄皓眼珠一转,奏道:

“陛下英明!圣天子百灵护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陛下可下诏大赦,天下臣民必定歌功颂德,同心同德,共迎国家之昌兴!”

“唔……有理。”

刘禅忘了刚刚对黄皓的警告,沉吟道:“既有大赦,应当改元,即日起就改炎兴元年吧……”

诸葛瞻翘起大拇指,赞道:

“二火为炎,火焰升腾,光明也!汉以火德王天下,火上加火,炽热也兴者,兴旺,蓬勃发展也。我大汉必定更加盛大,兴旺,烧毁一切篡逆政权!陛下才学高逸,脱口而出炎兴两字,正是国之吉兆啊!”

后主眉开眼笑,心情顿时阴转晴朗。

黄皓目瞪口呆的望着诸葛瞻,不怪自己不学无术,没有及时恭维几句,却恨诸葛瞻抢了自己风头,谀辞如涌。

他们都没想到:

这“炎”字还应在另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灭汉立晋的司马炎。只不过这个时候司马炎还没有成为历史的主角。

阳安关上,傅佥手扶城碟,望着远处滚滚飞扬的烟尘,心情有些紧张。他已经将近3000兵力放到了城上,但看起来敌我力量很悬殊,这必是一场血战。

不到一顿饭功夫,大股魏军骑兵就到了城下,绕着城墙耀武扬威的跑动。紧接着一队队步兵也赶来了。

一员高大彪悍的将军越伍而出,驭马至城门数丈外,抬起满脸油汗的脸,向城上高喊:

“我乃大魏镇西将军帐下先锋护军胡烈,天兵10万到此,识时务者为俊杰,奉劝各位早早投降,依然重用。倘执迷不悟,城破人亡,悔之晚矣!”

傅佥冷冷的打量着,不作一声。

“他奶奶的,这家伙口气好狂,待老子去杀杀他的威风!”

身边一人粗鲁的“啐”了一口,听沙哑的嗓音,傅佥不回头就知道是自己的副将蒋舒。

“蒋将军不可造次!此人是车骑将军胡遵之子,现任卫将军,一门三代皆在行伍之中,淮南叛魁诸葛诞就是死于其兄胡奋军中。胡烈虽比不上其兄有谋略,但勇悍善战,算得上如今魏曹中一员猛将,我军宜坚守,不宜正面对抗。”

蒋舒与傅佥同为姜维器重之人,当时汉将大多老迈,姜维悉心培养此两位后起之秀,故委以大任,各戍一地。蒋舒被派为武兴督。

不料他天性懒惰,好逸恶劳,到任后无所事事,只顾吃喝玩乐,甚至参与部下赌博。姜维大怒,撤了他的职,调到阳平关来做傅佥的助手。

蒋舒十分恼怒,武兴督虽小,终是鸡头,如今成了副将,屁也不顶一个,受原本平起平坐的傅佥指挥,老子硬是不服!

于是他故意与傅佥对着干,常常犟拗顶撞。傅佥是个实诚人,为人又谦和,为国事不与他计较,蒋舒却得寸进尺,多次不服从命令。

“魏军远来疲惫,正是出击好机会,你老兄闭城自守,实非良图,既堕我军士气,又被敌人耻笑啊!”

傅佥耐心解释道:

“你我受命守城,保住城池就是功劳,如果违命出战部队受损,有负大将军厚望,也不符合国家利益。即使战死也毫无价值。”

蒋舒骄横的一撇嘴:

“你以保城全功为念,我以出战克敌为功,我们各按自己的意图行事吧!”

“将军三思,不可冒险啊!……”

傅佥面皮薄,不好意思用主将的命令强行禁止,仍然好言相劝,蒋舒执意不听,领了一半兵马出城去了。

胡烈见汉军出城,一声令下,部队后退数里。

蒋舒也不是个傻瓜,人家兵多反而退让,不是畏惧而是诱战,老子就来个将计就计,掩杀一阵,捞点便宜就撤回去!

于是撵着魏军的后卫追杀了数十个跑得慢的,正要勒马回转,一看却不对了,魏军两队骑兵从左右兜向后路,截断了己军回城的退路。正面大队步兵在旗鼓声中,骤然停步转过身来,盾牌兵在前,长矛兵在后,中间夹杂着弓箭手,步步反逼过来。

胡烈从骑队中冒了出来,手挥马槊大叫:“蜀将何在,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蒋舒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已经气馁了七分,回头四顾,密密麻麻的魏军已经将2500汉兵团团围住。

他怔了片刻,一咬牙,忖道:

“枉死无业,回去也没有前途……降了吧!”遂将长枪一扔,翻身下马,回头喊了一声:

“弟兄们降了吧!活着回去见家人。”随即匍匐在地。

众汉军兵愣了一愣,见主将已降,纷纷放下武器。

有几十个血性士兵,大骂“叛贼!”举刀来杀蒋舒。

魏阵中一个黑袍小将骤马而出,长矛挥动,又刺又扫,转眼就杀了七八个人。

胡烈笑嘻嘻地看着,点头道:

“吾儿武艺又长了几分,这几下干净利落,颇有大将之风!”

蒋舒已站起躲在一边,怯声问道:

“是令郎吗?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吾儿胡渊,年方18,定要随我征蜀,我便带他历练历练。怎么样?蜀中可有如此后起之秀么?”胡烈乜斜了蒋舒一眼,不无得意的问道。

蒋舒连连摇头:

“蜀中不是半绝入土的老将,就是酸不拉叽的腐儒,亡国必矣!……”

胡烈与一群魏将哈哈大笑。

又有魏兵上前,噼里啪啦一顿乱砍,将这些反抗的汉兵全部杀死。余众不敢再动。

胡烈从蒋舒口里得知了城中虚实,立即挥军四面攻打。

蒋舒重返城下,他空着手骑马在前,向城上喊话:

“大势已去,弟兄们不要再做无辜牺牲了!家中亲人在盼着你们回去呢……”

傅佥眼中喷火,咬牙切齿怒骂:

“奸贼!叛徒!……”

张弓搭箭欲射,蒋舒慌忙躲到人群后去了。

上万魏兵轮番不间断的进攻,弓箭手抵近射击,无数箭矢如蝗虫般飞进城头,压得汉军抬不起头来。相比之下,反击的箭矢少得可怜,威力大打折扣。

傅佥在城上四处奔走,大喊大叫,激励士气。但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兵士们因许多朝夕相处的同伴,转眼成了敌军的帮凶,士气大跌,人心不稳。

经过半日的激战后,终于有两处城垣被攻破,大量的魏兵从缺口涌了进来。

傅佥来不及骑上战马,操起一根长矛,徒步就与冲上城的敌军搏杀起来,奋力杀死了10多个魏兵。

敌军越来越多,他身边的亲兵死伤殆尽,只有一个矮壮的大汉还在坚持,他是担任傅佥亲卫队长的远房表弟,力大无穷,憨厚忠心,傅佥曾想保举他带兵做个都尉,他却不肯离开傅佥身边。

此刻他像发了疯一样,拎着两把环首刀在敌群中横冲直撞,砍倒了好些魏军,自己也几处受伤,还努力向傅佥靠拢。两人像汪洋中的两叶小舟,在浪涛中动荡起伏,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马蹄声哒哒,胡烈带着一群骑兵,顺着斜坡上了城头,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皱了皱眉,一提马疆,挺槊直朝傅佥冲去。

傅佥正被数十个魏兵包围着,咬牙奋力格斗,胡烈马到,大吼一声:

“让开!”在魏军散开的空档间,举大槊朝傅佥后心刺去,忽然眼前刀光一闪,冰凉的刀风刺面,胡烈不及伤人,先行自保,疾挥马槊格挡,“当”的一声巨响,震得手臂酸麻!

转头一看,一个粗壮的蜀兵瞪着大眼珠不要命的朝他冲来,刚才就是他扔刀救了傅佥一命。

周围的魏军趁他赤手空拳,注意力又集中在胡烈身上,一起攻击,七八枝长矛刺进了他的前胸后背,壮汉浑身是血,口里也冒着血泡,摇摇晃晃又走了两步,右手抓住胸口的矛杆,向前伸出左手,微弱的喊了一声:

“大哥……”扑通倒了下去。

傅佥回头看见这一幕,心胆俱裂,热血喷涌,怒吼一声,猛力将长矛横扫,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面前的魏军倒下了几个,其余惊孩的退开。

傅佥不管不顾,矛前人后,蹿在半空,像一支巨大的标枪,朝胡烈射去,意欲与他同归于尽。

胡烈在马上一探身,长长的铁槊后发先至,刺中了傅佥的肩膀,血光迸现,傅佥身体一沉,落地之前,矛却不脱手,直接刺进了胡烈战马的脖颈,马儿狂嘶着倒下,将胡烈掀在地上。

未等两方主将爬起身,众多魏军一拥而上,乱刃齐下,傅佥血肉模糊,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

“父……父亲,儿,儿随你来了……”

头一歪咽了气。

胡烈费了好大劲从死马肚下抽出被压麻的右腿,望着傅佥的尸体,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有其父必有其子,此人是个英雄,身虽死,恐怕英名将传于后世。将他好好收敛了,以后交给他家里人,让他父子葬在一起吧……”

阳平关被攻破,魏军官兵打开仓库,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帛和器械,都大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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