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折磨人的,不是酷刑,而是人心。

玉墨严从被关入天牢直至两天前,无人问津,宫中也没有话传来,每天与蟑螂老鼠为伴。

从天之骄子,沦落到这步田地,短短几日时间,他就崩溃了。

玉紫赦掀开眼皮,默默地看着牢房内的那人。

“你想见我?”

他若真想见北若卿,那么消息,就不该是从尘风嘴里传出来了。

所以,他真正想见的,是自己。

玉墨严深吸了口气,起身倒了碗水,碗缺了一角,他虽面露嫌弃,却不得不拿它喝水。

“毕竟兄弟一场,你我之间,总归是有些事,要有个终结的。”

兄弟?这世界上,不是有血缘的人都能称之为兄弟的。

“这些年,你明面上是被父皇厌弃,赶出皇宫,其实,是你和父皇联手,暗中丰满羽翼,就等着一朝飞天,h是吧?”

“是。”

有些人,你说不是,他也会觉得你骗人。跟不喜欢的人说话,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恶心。

玉墨严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压低了喉咙,轻声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道:“可怜我,这十多年来殚精竭虑的办差,就为了父皇能够多看我一眼,结果呢?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你办差,只是为了讨他欢心?”

“你不必一副清高的面孔对我,你我都是皇子,父皇的宠爱,是我们一切荣耀富贵的来源!”

玉紫赦忽然有些悲哀,玉墨严这些年,的确也解决了不少问题,虽不算是尽善尽美,手段也差强人意,可也有些声望。

如今他一句话,否定了自己的所有。

“你是元子,哪怕是你隐居不出,世人提起皇后弟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也是你玉紫赦!而不是我!天下人?天下人何其可笑!他们既希望能够泰然安康,享天人之福,又想让天下之事,都按照他们的心意所定!可是凭什么?本王辛辛苦苦筹谋这么多年,就因为民意二字,功劳是你的,名声是你的,下一步,是不是连皇位都是你的!

玉墨严眦目欲裂,说到动情处,愤而拍桌,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愤怒与怨恨都发泄出来似的。

可人心,一旦有怨,就永无宁日。

玉紫赦静静的看着他,墨色身影,饶是隐在暗处,可周身冷冽的气息,却无法让人忽视。

玉墨严脚上镣铐声哗啦作响,拖在地上,扰了一片的清静。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玉紫赦,缓缓朝他走过来。

“我原以为,我是整个皇室最可怜的人,直到现在我猜明白……”他猩红的眸子,在微弱的烛光下,嗜血了般,阴沉可怕,死死地盯着玉紫赦。

“我是父皇的一颗棋子,我输了,可你,也没有赢!”

玉紫赦扯起嘴角,目光深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

“若父皇当真疼你爱你,又怎会用你来打磨一个我!我不行,他便用你来打磨另一个能够寄予期望,交付大业的儿子!玉紫赦,你愚蠢!”

“玉墨寒,狼子野心,可那又如何?父皇依旧是将他迎回了京城!”

“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地狱黄泉,兄长我不过是先去一步,你,早晚也得跟上!”

“哈哈,玉紫赦,你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我们都是棋子”

不远处,尘风隐在黑暗中,听到这边动静,沉着脸上前,“主子,杀?”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意思不言而喻。

玉紫赦微微低垂下眼帘,摇摇头,转身欲走。

身后,玉墨严的声音再次传来。

“告诉她,”

玉紫赦脚步顿住,清冷的面容上,杀意笼罩。

玉墨严深吸了口气,轻叹了声,苦笑道:“谢谢。”

他没想到,他堂堂三王爷,落魄之际,肯为他四处奔走求情的,竟是一个他从未正眼看过的女人。

玉紫赦侧过头,“玉墨严,你不懂。”

玉墨严怔住,他不懂?不懂什么?

“即便是皇子,你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只不过尊享百姓供奉,出生便站在巅峰。你的确做的很努力,只可惜,依旧是一无是处。”

“你!”

“玉紫赦,你魂淡!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玉紫赦!你回来!小人!”

……

身后,骂声连连,却都无法阻挡七王爷的步伐。原本以为皇后和玉墨严,应该是他心中的结,却不想,这个结,从不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进宫。”

玉紫赦交代完,抬脚上了马车。

尘风看了眼天色,这都快子时了,此时进宫?主子,您确定陛下不会拿了新得的虎鞭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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