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一点麒麟血。”

怀中抱着的人脊背倏地绷紧,温恪轻笑一声,蹭了蹭魏殳的乌发,故作轻松道:“骗你的。寻常药汤罢了,井水煮的。方才放得稍凉了,才端给你。”

他这般拙劣的谎言,因着主人十二分的真情,竟显得十足可信。

呼吸间尽是温恪身上浅淡的梅花清气,奇异地令人感到安心。

魏殳心力交瘁,不欲深究,靠着他歇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复。

“小郎君想救我,不必屈尊做这样的事。”

温恪将魏殳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黯然,却不愿放手,低低道:“我心甘情愿。”

“不必了。我自己喝。”

温恪沉默地将银匙递给他,魏殳只觉得指尖一沉,虚软无力地想去握,可沉甸甸的汤匙竟从指间滑脱,噗地滚在被上。

温恪弯起唇角,替他重新盛了一勺,无奈地看着魏殳呛出来。

魏殳岂料自己这般不中用,气得浑身颤抖,恶声恶气地赶他:“你走。”

“才不。再不喝,药该凉了。”

温恪贴着鼻息缠过来,拥着魏殳瘦削的肩头,将腥而苦的药渡给他。

魏殳从未与旁人这般纠缠过,明知温恪为了救他,依旧隐隐地抗拒。

药汤哺入腹中,融融暖意浸入四肢百骸,魏殳虚虚攥着温恪的衣袖。这种救命的法子实在太过缠绵,他本想与温恪拉开距离,可实在没有力气,只好疲倦地靠在那人怀里。

一口药,偷一个吻。

盅子里盛着的香饲一点点减少,温恪有些懊恼。少年人初尝情滋味,他只盼这难得的温存能更久一些,最好能久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每次得寸进尺的试探,都换来魏殳沉默的容忍。明知鹤仙儿不可攀折,可这一次次的纵容,却总给予他希望。

温恪甚至不知鹤仙儿的底线究竟在哪儿,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但凡魏殳明确表现出憎恶之情,他便能找到罢手的借口。

可是没有。

一盅香饲喂完,魏殳的面容似乎有了些血色。温恪将他唇边的药渍拭去,问:“澡雪觉得如何?还疼得厉害么?”

“有点累。”

“等换了伤药,便早些休息吧。”

倦意涌上眉间,魏殳低低应了。充盈着血气与花香的暖阁间,尽是混乱的温馨与柔情,他不再推拒,驯顺地任凭温恪施为。

魏殳肩上的伤已结痂了。温恪取了干净的衣裳,替他拭去血污,又换了药。

他将麒麟符系回魏殳颈间,抵着意中人的额头,轻轻道:“送给你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澡雪值得一切的好。”

桃符被温恪焐得很暖。魏殳拥着被衾,困惑地望着温恪。周身的寒气渐渐散去,温恪扶他躺下,笑着说:

“不许摘下,更不许送给别人我会生气的。”

曹玄机在东厢耳房枯坐大半个时辰,见温恪终于过来,连珠炮似的急急问:

“如何了?药喝了么?他觉得怎样?都喝完了?这东西恐怕不好下口,又苦又难闻,他究竟有没有乖乖听话把药都”

曹玄机话音戛然而止,这才发现温恪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受了平章公子的恩情,终归不好意思,有些尴尬地将那盒金锞子推还给人家。温恪摆摆手:

“药饮用完,他已歇息了。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当心的地方么?”

“呃今晚需得找人守着病人,不得着凉,也不好受热,等平平安安护持过了今晚,约莫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人命了。”

温恪“嗯”了一声,曹玄机放心不下,试探着问:“我瞧小郎君面有倦色,不如早些休息。这等繁杂事儿,便交给老道吧。”

“不必。我亲自守着他。”

曹玄机瞪大了眼,司琴笑道:“这位下凡老君,我家少爷吩咐了,若那位爷明早起身大好了,您就算想要这天上的月亮,也能摘下赐给您。如今时辰不早了,您便歇在耳房吧。”

曹玄机掏了掏耳朵,气得“你你你”了半天,这姑娘就是不让他去暖阁探个究竟。

温府的丫鬟话说得漂亮,还不是怕他坑蒙拐骗害了人,故而早早将他拘在府中,万一主人家有个三长两短,也好秋后算账。

温恪回了暖阁,魏殳已睡着了。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那人颈上系着的一圈红线,满心欢喜地微笑起来。

只要鹤仙儿好好的,他什么都不求。

温恪从袖中取出那枚白鹤符,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一夜。

魏殳的睡颜很平静,前几日驱之不散的梦魇像是被香饲驱散了。东方渐渐发白,银白色的曙光破开层云,从如意半窗的蝉纱纸透过来。

金红色的朝霞慢慢爬上窗台,胭脂一样,在魏殳冷玉似的面容染上一层暖意。

胸腹处的伤痕钝钝地疼,温恪恍若未觉。他弯下腰,在那人面颊上,偷偷印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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