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重建第七日,星夜。
陆沉独坐观星台,面前悬浮着九枚青铜卦钱。月光穿过卦钱中央的方孔,在地上投出北斗九辰的星图。他忽然发现,这些星斗轨迹竟与苏清雪沉睡时眉心闪烁的印记完全契合。
"叮——"
玉佩突然泛起微光,一缕青丝从玉中飘出,在虚空写下潦草血书:速至星陨海。字迹分明是苏清雪的手笔,可玉佩中的魂火明明还在沉睡。
陆沉猛然起身,袖中天衍令发出尖啸。十二道传讯剑光破空而至,皆是各峰长老的紧急传书——星陨海方向,七颗本命星辰正在接连熄灭。
当他撕裂虚空赶到时,眼前景象令道心震颤。浩瀚星海如同被巨兽啃噬,数以万计的星辰残骸漂浮在血色漩涡中。漩涡中心,十二尊无面石像呈环形跪拜,它们高举的双臂间悬浮着水晶棺椁,棺中女子赫然与葬神渊魔女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石像同时开口,声音却像无数砂纸摩擦,"三百年了,我们终于等到完整的星钥。"
陆沉突然感觉胸口发烫,沉睡的苏清雪竟被强行拽出玉佩。少女双目紧闭,周身浮现三百六十道星轨,与水晶棺形成共鸣。十二石像额头同时裂开星芒竖瞳,陆沉腰间的天衍令突然化作锁链,将他牢牢束缚在祭坛中央。
"这才是真正的星陨祭。"石像们举起苏清雪,星轨开始剥离她的血肉,"你以为重生的机会从何而来?每个轮回都需要星钥献祭......"
剧痛中,陆沉识海翻涌出陌生记忆:浩瀚星海里,十二次轮回中的自己亲手将苏清雪送上祭坛。那些"陆沉"或癫狂或麻木的脸庞重叠闪现,最后定格在本该消散的魔女面容——她额间金纹,分明是浓缩的北斗星图。
水晶棺突然炸裂,星骸洪流中伸出布满星痕的玉手。陆沉嘶吼着崩断锁链,永恒之门在身后完全具现。门内不再是混沌星河,而是无数个正在坍塌的平行世界,每个世界的祭坛上都跪着十二尊石像。
"这次,不会重演。"他徒手插入心口,挖出跳动着星火的琉璃心。初代宗主的声音在碎裂的心脏中响起:"原来你早就......"
星陨海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苏清雪坠落的身影在接触到琉璃心的刹那,化作贯通三千世界的星光锁链。十二石像发出非人的尖啸,它们的水晶竖瞳里,倒映着陆沉正在消散的身影——他的血肉正化作星尘,修补着所有平行世界的裂痕。
"值得吗?"即将消散的魔女虚影发出诘问。
陆沉最后望向苏醒的苏清雪,少女眼中流转着十二世轮回的记忆星河。他笑着捏碎琉璃心,永恒之门轰然倒转:"这局棋,我落子了。"
星陨海的寂静被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破。陆沉手中的琉璃心化作万千星屑,每一粒都映照着一个平行世界的倒影。苏清雪睁开眼的瞬间,十二世轮回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
"陆沉......"她轻声呢喃,眼中泪光闪烁。
陆沉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但他依然微笑着:"这一次,我终于护住你了。"
十二尊石像发出不甘的嘶吼,它们的水晶竖瞳中倒映着无数个正在崩塌的平行世界。星陨海的漩涡开始逆转,破碎的星辰重新凝聚,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净的星光。
"不!"魔女虚影尖叫着,"你不能这样!"
陆沉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苏清雪:"清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苏清雪泪如雨下:"在青石板巷,你给我买了一个糖人......"
陆沉的身影越发淡薄:"那时候的你,笑得真好看。"他抬起几乎透明的手,轻轻擦去苏清雪脸上的泪水,"答应我,以后也要一直这样笑下去。"
苏清雪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你消失!"
陆沉的笑容温柔而坚定:"我不会消失的。我会化作星光,永远守护着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漫天星屑。这些星屑没有飘散,而是凝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贯穿了整个星陨海。
十二尊石像发出最后的哀嚎,在星河的光芒中化为齑粉。魔女虚影不甘地挣扎着,却也被星光吞噬。
苏清雪跪坐在星河边,泪水滴落,在星河中激起涟漪。每一圈涟漪都映照出一个平行世界的画面:茶馆说书人打扮的陆沉、魔尊打扮的陆沉、垂垂老矣的陆沉......他们都在微笑,仿佛在向她告别。
"陆沉......"苏清雪轻声呼唤,声音在星陨海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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