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在那摆弄麦克风支架的时候啊,他左手的无名指不自觉地就蜷缩了一小下。这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动作,这是他以前在琴房地板上睡了四个月落下的毛病,算是一种肌肉记忆了。为啥在琴房地板睡呢?还不是为了练琴,就怕那冻僵的手指头错过哪怕一个和弦。
这时候啊,台下的钱总正拿着金丝雪茄剪在玻璃杯沿上划拉呢,突然这声响就停住了。为啥呢?原来啊,他看到大屏幕特写里那少年手背上结痂的伤口啊,正往外渗着新鲜的血珠子呢。那血珠子顺着民谣吉他的桃花心木侧板流下来,看着就像是蜿蜒的五线谱一样。
小林对着立麦轻轻吹了口气,这后台的监控屏上就显示声波的振幅一下子就冲破红色警戒线了。
胡逸呢,突然就想起三年前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在地铁通道里,那潮湿的霉斑就像现在这样,慢慢地爬上自己那把断了三根弦的木吉他。
小林唱到“霓虹把眼泪烤成盐粒”这一句的时候啊,观众席第三排有个戴着珍珠耳环的女士,突然就把自己的项链给扯断了。那些散落的南洋珠啊,就从防滑地毯上滚过去,滚到郑教授的皮鞋边上,还拼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高音谱号。你说巧不巧,二十年前啊,郑教授就是因为这样类似的事儿弄丢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保送资格呢。为啥呢?就是因为院长说她那烟嗓会把圣洁的合唱团给玷污了。
“调升上去了!”导播间的实习生冷不丁地指着频谱仪大喊起来。
小林在副歌的时候,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切换到了D大调,他那带着血渍的手指尖在钢弦上一刮,金属碎屑就冒出来了。
钱总助理手忙脚乱地翻找声纹鉴定报告呢,结果发现,昨天才送去装裱的所谓“证据”,这时候正在舞台追光灯下变成纷纷扬扬的金粉了。
胡逸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突然就闻到空气里有股熟悉的枇杷膏的味儿。
后台通道的监控画面里,闪过了半截杏色的裙摆。那个曾经把自己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换他歌词的女孩,现在正把悦星娱乐的合同折成纸飞机呢。
她那镶着水钻的指甲在“违约金”条款那儿戳出了个洞,灌进来的风里还带着十年前地下通道那种潮湿的气息。
小林弹的最后那个G7和弦的余音还没散呢,郑教授的手杖就已经把控制台的静音键给杵碎了。
老人那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实时音准曲线,那些本来应该是锯齿形状波动的曲线,现在就像他亡妻珍藏的丝绸旗袍一样顺滑。
等到掌声第三次涌起形成声浪的时候,穹顶的菱形镜面突然一块儿闪烁起来。眼尖的乐迷一下子就发现,这个闪烁的频率和胡逸旧麦克风网罩上的刻痕是完全一样的。
钱总站起来的时候,他定制西装内侧口袋里的烫金名片沙沙地响。他装作在整理袖扣,其实是悄悄把那条镶着微型摄像机的铂金表链朝着安全出口的方向。
嘿,就瞧见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的,正把一个密封文件袋往保洁车里面塞呢。那文件袋的袋口露出一小截logo,瞅着像是哪家快要被收购的新人培训基地的标志。
胡逸弯下腰,捡起滚到脚边的一颗珍珠,手指肚碰到的时候,感觉有像冰裂纹一样的凸起。
过了大概二十三点七秒吧,这颗还带着体温的珍珠就会准准地滚进调音师的外卖咖啡杯里。那咖啡杯的杯底有块没化完的方糖,方糖的背面印着悦星娱乐下周打算官宣的练习生名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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