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正在手术..."婆婆抹着眼泪,"他昏迷前一直喊你的名字..."
姐姐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腹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着她侧脸紧绷的线条,知道她内心正在激烈斗争。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位医生匆匆走出来:"病人需要输血,但血库AB型血不足..."
姐姐猛地抬头:"我是AB型。"她的声音坚定,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抽我的。"
我和婆婆都震惊地看着她。医生犹豫道:"可是您怀孕..."
"抽少量没关系。"姐姐已经走向采血室,"救人要紧。"
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姐姐的血管流出,我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她明明恨王德义入骨,却能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救他。这就是她骨子里的善良,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输血后,姐姐脸色苍白,却坚持等手术结束。五小时后,医生宣布手术成功,王德义暂时脱离危险。
"等他醒了,告诉他我来过。"姐姐对婆婆说,然后转向我,"天山,我们走吧。"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时,才轻声说:"我不是原谅他,我只是...不能见死不救。"
我点点头,明白这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的决定。
三天后,王德义苏醒了。他第一时间给姐姐打电话,姐姐没有接。他又发来一条长短信,姐姐看完后,把手机递给我。
"任兰,我差点死了。在生死边缘,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混蛋。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发誓,如果再动你一根手指,我就自己砍了这只手。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而我...不能没有你。"
姐姐拿回手机,沉默了很久,最终回复了简短的一句:"先养好伤,其他以后再说。"
我知道,她坚固的心墙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缝。
又过了两周,姐姐在产检时被医生告知有早产风险,需要卧床休息。同一天,我们收到了法院通知,离婚案因被告住院将延期审理。
"也许是天意。"姐姐摸着肚子,若有所思。
王德义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我家楼下,跪了整整六个小时。姐姐始终没有见他,但也没有叫保安赶他走。最终是暴雨迫使他离开,但他第二天又来了,带着厚厚一叠纸——那是他参加心理治疗的证明和戒酒承诺书。
"让他进来吧。"第七天,姐姐突然说。
我震惊地看着她:"你想清楚了?"
"不,"她摇摇头,"我只是想当面告诉他,别再做这些无用功。"
但当王德义真的站在客厅里,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时,姐姐的眼神明显动摇了。王德义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是跪在地上,把一叠资料递给姐姐:"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努力。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姐姐翻看着那些材料——心理治疗记录、戒酒会证明、自愿安装家暴监控的同意书、工资卡...最后是一份公证过的协议:如果再有暴力行为,他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和抚养权。
"为了孩子..."王德义的声音哽咽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姐姐的手颤抖着,眼泪终于落下来:"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不是打我,而是在我每次准备原谅你时,又给我希望,然后又亲手打碎它。"
王德义痛哭流涕,不断用头撞地:"我知道我该死,我知道..."
就在这时,姐姐突然捂住肚子,脸色煞白:"啊!"
"怎么了?"我和王德义同时冲上去。
"羊水...破了..."姐姐痛苦地抓住沙发扶手,"才七个月..."
王德义的脸瞬间血色全无,但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姐姐:"去医院!快!"
在飞驰的车上,姐姐疼得满头大汗,王德义握着她的手,不断重复:"坚持住,任兰,坚持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医生检查后表情凝重:"宫口已经开了三指,必须马上生产。但胎儿太小,会有危险。"
姐姐被推进产房前,死死抓住王德义的手:"如果...如果只能保一个...保孩子..."
王德义泪如雨下:"不,我要你平安!任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产房的门关上了,将王德义的哭喊隔在外面。他瘫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我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曾经伤害我姐姐至深的男人。
五小时后,在医生几乎要决定剖腹产时,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从产房传出。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出来:"是个男孩,1.8公斤,需要立即送新生儿重症监护。"
王德义只看了一眼孩子,就急切地问:"我妻子呢?她怎么样?"
"产妇大出血,正在抢救。"护士匆匆说完,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王德义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男人最深的悔恨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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