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那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一路疾驰,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雾霭。陈家众人的心情依旧无比沉重,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昌平镇传来的那可怕枪炮声,仿佛那声音还在耳边炸响,让他们个个都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赶车的伙计突然勒住缰绳,马车猛地停了下来,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众人疑惑地探出头去,只见路边的树林草丛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张强。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多处枪伤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地,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至极,生死未卜。

人群里立马炸开了锅,有人面露担忧,但也有人小声嘀咕着建议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这乱世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知道救下这么个浑身是伤的陌生人,会不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

可陈家老爷本就是个心善之人,看到张强这般凄惨的模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怜悯与不忍。他心想,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于心何忍呢。当下,他便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都别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儿,把他抬上车,带回北平城,咱们尽力救他一救。”

众人虽还有些顾虑,但见老爷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纷纷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张强,将他安置在了马车里。随后,马车再次启程,朝着北平城的方向赶去,只是这一回,车上多了个身负重伤的张强。

马车晃晃悠悠地继续朝着北平城前行,车厢里,陈老爷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吩咐随行的大夫为张强疗伤。

当大夫看到张强衣服跟伤口粘合在一起时,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面露难色。这情况实在棘手呀,若是强行撕扯衣服,那必定会让张强本就严重的伤口再次撕裂,加剧出血和疼痛,可若不把衣服处理掉,又没办法好好清理伤口、进行后续的医治。思索片刻后,咬了咬牙,决定用刀小心地割掉衣服。随着刀刃轻轻划过,那破损的衣物一点点被割开,可底下的伤口也随之展露无遗,场面实在是触目惊心。

张强的腿部、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枪伤,细数下来竟多达二十多处。那些伤口有的还在往外渗血,周围的皮肤青紫肿胀,看着就知道他当时遭受了怎样惨烈的攻击。

陈老爷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那个畜牲,天杀的呀,到底是多狠的心,才会对这个小孩用这样的手段啊!这孩子得多遭罪啊,

他抬眼望向马车外那动荡不安的世道,满心的悲凉与无奈,喃喃自语道:“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处都是战乱,百姓们流离失所不说,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遭这般毒手啊。咱这辛辛苦苦经营的家业,也被搅得不得安宁,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陈老爷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收回望向马车外的目光,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正忙着救治张强的大夫,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和期许:“大夫,你就尽力救治吧,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罪,咱能帮一点是一点,只是他这伤势太重了,命好不好,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听了,微微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仔细地清理着张强的伤口,一边清理一边回应道:“陈老爷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

说罢,大夫愈发专注起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伤口处。只见他手持小刀,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凭借着精湛的技艺和十足的耐心,一点点地寻找着嵌在肉里的子弹。每取出一颗,都仿佛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可他顾不上擦拭,只是全神贯注地继续操作着。

一颗、两颗、三颗……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最终竟从张强身上取出了三十四颗子弹,那些子弹被放在一旁的小盘子里,沾染着鲜血,透着一股冰冷与残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张强此前经历的那场惨烈至极的遭遇。

车厢里的陈老爷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张强这伤势太重了,怕是活不成了呀。可看着张强那尚还年轻的面庞,又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放弃。

就这样,马车一路颠簸,经过两天的赶路,陈老爷一行人终于带着依旧昏迷的张强回到了北平的陈府。陈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下人们看到老爷带着个重伤之人回来,都面露诧异,赶忙上前帮忙。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