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说:“那咋了?要是不隔离,密切接触者再转为确诊,一个人传染一栋楼,一栋楼感染一个小区,还得了吗?”

楼道有杂乱的声音,谢雪萤趴门镜往外瞧。

陈梦古过去扯扯她的衣服,叫她赶紧收拾东西。

“可是,群里也没说带什么东西,要隔离几天呀?住在哪里?怎么吃饭?”

“自然有人安排。”

“自然有人是什么人啊?”谢雪萤起了反骨,觉得这事安排得不合理。

“之前的疑似病例是2号楼的,咱们是11号楼,行走动线都不重合的。”

“飞沫传染,说白了,病毒顺着下水道也能上来。”

俩人正在门口掰扯,突然门被敲响!

“您好,家里有人吗?社区的!”

谢雪萤下意识一把将陈梦古推进门边卫生间里。而在客厅的何苗都不用提醒,滋溜一下钻回自己房间。

打开门,社区工作人员和两个大白,拿着直板夹对门牌号。

“谢雪萤,陈梦古,你们家是这两个人吧?”

谢雪萤简直傻了。

“我家就我一个。”

“登记是两个人呐,应该不会错。”

陈梦古从卫生间出来,拍拍姐姐肩膀,生怕她跟人干起来,掌心用力按着她靠在自己身边。

“是,我是陈梦古,她是谢雪萤,什么指示?”

“穿衣服下楼,有大巴车拉着去隔离点。”

谢雪萤和陈梦古自动成为李奶奶家属,一个背着老太太,一个扛着电动轮椅。

小区的人全都被拉去了附近的一个体育馆,所有人按楼栋单元排队。

有人拿着大喇叭喊话,让大家排队等待检测核酸,之后安排去酒店隔离,费用自理,隔离期14天。

大家全都慌了,谁也没拿东西,谢雪萤他俩加起来也就是两身衣服,两部手机。哦,陈梦古兜里揣了一把陈皮糖。

“你看我说要带行李吧?”

“社区通知也没说啊。”

“没说自己不会想嘛,新闻上也报道过,网上也有科普,就是最笨的思维,出门十几天,也总要准备日用品吧?”

“少在这里马后炮!”谢雪萤气得掐他:“你不也是空着两只手?”

李奶奶按了按额头。

“你们两个可以不吵吗?”

“哦。”谢雪萤闹了个没趣,觉得自己身为姐姐如此疏忽比较不负责任,害怕人家指责,所以先发制人。

然而就算陈梦古不怪她,未来十几天要怎么过啊?

她满心慌张,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更有人扎堆跑去问工作人员,一时间场面乱起来。

陈梦古突然站出来。

“大家都先不要慌,听工作人员安排,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

周围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些,陆续也有青年站出来帮忙维持秩序,场面这才稳住。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对。”

谢雪萤请教李奶奶。

“您是医生,您说说看,火灾洪灾地震什么的,大家转移到安全地方是对的。可是,现在是传染病,不是应该避免群众聚集吗?”

“先做一下检测。”

“下午不是才做过吗?”

“下午是十混一,十个人的样本混在一起,这次是每个人单独检测。”

“哦。”谢雪萤这才闭嘴。

她让陈梦古去找工作人员,帮李奶奶插个队,把她送上了大巴车。

队伍向前进,开始做检测,大家就安静多了。检测完的人坐大巴车去隔离酒店,一切有序进行,总算众人的心情没那么慌张。

然而只是十几分钟,队伍又停了。工作人员解释说检测试剂用完了,让大家安静等待。

李奶奶发来微信,拍了几张酒店房间的照片,就是附近的快捷酒店,单人单间,设施什么的也还可以。

谢雪萤和李奶奶聊了几句,又给何苗发微信。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谢雪萤几次拿出手机来看,奇怪何苗怎么还不回复,给她打去电话,这才发现网络信号没有了。

“这、这怎么回事啊?该不会信号屏蔽了吧?”

陈梦古双手捂着她的耳朵。

“安静安静一下,人太多了,信号拥挤,别胡思乱想。”

“你当年一个人坐火车从哈尔滨到南京,你怎么敢的?那么多陌生人,你不怕吗?”

“那件事都过去二十年了,你还没忘呢?”

陈梦古站得累了,反正是木地板,索性原地坐下,抱着姐姐的腿靠一会儿。

谢雪萤立即紧张起来,赶紧去摸他的额头。

不出意外地,有点烫。

她把手顺着额头往下摸,摸过脸颊、耳朵、脖子,手扎进他卫衣领口,摸摸他的肩膀。

越来越烫。

“你!”

陈梦古整个人石化。

“女士,请注意您的行为。”

谢雪萤一头雾水,我行为怎么啦?

“你怎么一天到晚净事儿啊?”

她抽出手,给他后脑勺一下。

“没病就站起来,等下被人发现,你就……”

“就正好优先安排,反正不是都要去隔离吗?”

谢雪萤呆了呆。

“也对哦。”

她也累了,盘腿坐下来,捧着陈梦古的脸,忧心忡忡的。

“你说你这身体可怎么办呢。”

“我身体好着呢!”陈梦古咬牙切齿,一甩头挣脱她的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你挺喜欢我似的。”

谢雪萤又呆了呆。

“我喜欢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你希望我讨厌你?我不讨厌你啊。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难沟通?梦古梦古,难道是古怪的古?你不是双鱼座……”

一阵鼻酸,陈梦古别过了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可是喉咙好似被哽住。你说她完全不带任何私心吗?她的眼神就是满满的私心,然而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我是不是应该离开?

这个念头幽灵一样爬上来,在虚空某处撕扯着脆弱的伪装。

是弟弟,在这个赛道我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有任何人超越我。是个男人,会怎样呢?

会不会觉得好恶心?

地板上谢雪萤的影子修长优美,陈梦古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

走吧,有机会就远远地走开吧。

他对自己说。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