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随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那些密密麻麻的M?xies便纷纷陨落进草丛中潜伏起来,它们似乎不喜欢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真嗣的赛博服上面脱落,消失无踪。
两人在暴风雨中又步行了几十米,泽洛几乎已经被冷冰冰的雨水淋成落汤鸡,他的毛发都湿透了。终于,泽洛发现一个岩石山洞,于是朝里面走了过去。真嗣跌跌撞撞地紧随其后,他犹如小跟屁虫似的。他们进入光线昏暗的山洞,山洞中零零星星生长着一些类似水晶的石头,微微发光,犹如萤火虫般闪烁着,但是光线却不足以点亮整个隐秘的山洞。
泽洛像猫一样甩着身体和尾巴,试图将毛发弄干。真嗣担心他可能会着凉,因此建议他生起篝火堆。然而,山洞中似乎没有可燃烧的木头。泽洛虽然听不懂真嗣的语言,不过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多年积攒的经验。泽洛环顾四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山洞中的一切,然后他掏出匕首,从岩壁上撬下一块黑黢黢的石头,这种石头名叫“气碳石”,易燃,在昆塔拉星上可以作为固体酒精的平替——当然啦,气碳石燃烧时会释放出大量的一氧化碳,所以不能在封闭的空间里使用。真嗣的k检测山洞的空气中似乎不含可燃气体,这是因为气碳石不易挥发,毕竟它不是酒精。气碳石燃烧时无烟无味,火焰是蓝色的,若中子星般明亮——真嗣和泽洛围坐在火堆旁边取暖,尽管真嗣穿着赛博服根本就感受不到寒冷,他看着泽洛,泽洛的模样很狼狈,活像只掉进水里的猫,确实。
他们一言不发,显得有些尴尬。
这场暴风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翌日清晨,真嗣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发现泽洛已经不在山洞里,他怅然若失,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袭来。就连外星人也抛弃了我,真嗣沮丧的想,我就是一个累赘,可笑可悲的废物。
气碳石火堆仍旧在燃烧着,淡蓝色的火光像幽灵般,闪烁着映照四周,山洞里万籁俱寂,一点声音都没有。真嗣从满是碎石的地上站起身来,他神情恍惚地朝着洞口走去,暴风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至少它没有下个三天三夜——暴风雨过境后的穹顶上风卷残云、格外的明亮,双日冉冉升起,地平线晕染着猩红色的光辉——万物生机勃勃。
咦!真嗣看见不远处的断崖上站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泽洛,他似乎正在狩猎。真嗣如释重负,泽洛并没有抛弃他,他忧郁的心情又豁然开朗;没过多久,真嗣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走向泽洛,他尽量避开那些碎石,以及地上的那些类似天坑的黑魆魆的洞。倘若真嗣一不小心掉进其中的话,他估计会摔得粉身碎骨,死得很难看!无论如何,真嗣小心翼翼地走着,目光时不时瞥向泽洛,好奇他正在狩猎什么动物。
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说实在的,真嗣对泽洛已经萌生了些许的信任,而且他看上去跟真嗣差不多大,没错,同龄人之间兴许会有更多的共同点,不是吗?
泽洛眼疾手快,他猛地拉弓,射出一支箭矢,箭矢不偏不倚地射中一只在觅食的帕拉多,帕拉多是种模样类似羊驼和马结合体的昆塔拉星生物,人类将其称之为“驼马”,但帕拉多既没有羊驼的基因,也没有马的基因。那只中箭的帕拉多野兽摇摇晃晃地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发出那最后的死亡嘶鸣!
真嗣并不觉得这很残忍,毕竟人类的狩猎史源远流长,迄今仍旧没有失传呢。再者,兔子十分可爱,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它们很美味,对不对?人类会跟宠物共情,却不会跟食物共情,因为食物主要提供的是维持生命所需要的能量,而宠物则能够提供给他们情绪价值。喜怒哀乐,人类的感情特别复杂,三言两语无法阐述清楚——事实是,昆塔拉星人也有感情——感情似乎在宇宙生命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一环。
语言。唱歌。肢体动作……都能够传递感情,然而,这并非总是准确的……就在这时,泽洛转过身,他看见不远处的真嗣后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跑向那只死掉的帕拉多野兽。泽洛从真嗣的身旁跑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开诚布公,也许真嗣只是在自作多情,他和这个外星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羁绊,有的只是语言不通的尴尬;真嗣注视着泽洛欲言又止,反正说再多他都听不懂。沉默是金,所以有时候无声胜有声,可能吧。
不多时,泽洛把猎物拖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冰冰凉凉的小溪水清澈见底,显然是来自远处的雪山融化形成的,他动作利索地将帕拉多野兽的腹部切开,去掉皮肤和内脏,这个猎物的体型足足有一只成年羊驼那么大。当然啦,泽洛不可能完全把它处理干净,毕竟也吃不完,他割下帕拉多野兽的几块里脊和腿部准备用来烧烤。嗯,泽洛似乎只会烧烤,话说回来,荒郊野岭的他也没有炊具,能把食物做熟已经很不错了!
真嗣屁颠屁颠地跟着泽洛到处跑,看他瞻前顾后,忙来忙去很是神情专注。真嗣想帮忙,可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他打算帮泽洛捡拾木材,以便他生起篝火。泽洛生火时用到了一种彩虹色的粉末,那是巴拉娃卡(Baraw?ka)蠕虫的粪便,易燃,只要用石头撞击粉末就能够点燃它。巴拉娃卡蠕虫是一种昆塔拉星溶洞中常见的本土生物,它们能够像萤火虫一样发光,看起来就像是满天繁星,点缀在山洞的顶部。
听着潺潺流水声甚是惬意,篝火烟雾袅袅,火焰熊熊,木材怦怦作响,火星四溅——泽洛将帕拉多野兽的肉和腿部插在几根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硬木上,然后架在篝火上烧烤,感觉像原始人般,别有一番风味。真嗣坐在篝火旁边,他望着对面正认认真真烧烤的泽洛,发现这个外星人并没有那么嗜血野蛮,跟他想象中的外星人大相径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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