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绮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说出来的话如同惊雷一样劈在每个人心头。

“你......你说什么?”

皇后愣了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姜荷绮则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端端正正的说道:

“本宫,要,纳妾!”

“胡闹!自古尚公主的驸马身份有别于旁的男子,除非公主十年无所出,否则是不允许纳妾的!”

皇后气急,拍着椅子反对道。

“谁说我是要给驸马纳妾了?”

姜荷绮面色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母后也知道驸马的身份不同,放在别府内那是男子娶妻,可在我公主府内却是驸马嫁我。

寻常男子可以因为妻子难以生育而纳妾,那本宫自然也可以因为驸马不行而养别的男人!”

“这怎么可以?自古以来从没有这样的事!”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离经叛道的话是从向来温顺端庄的姜荷绮口中说出来的。

姜荷绮倒是气定神闲,慢悠悠的反驳道:

“那自古以来,也没有钱公子这样在洞房花烛夜软了阵脚的驸马啊!”

“又......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办法?这个太医出的馊主意?他能保证每次都能成功吗?能保证这脏东西不会伤害钱公子的身体,而对女儿有损害吗?”

姜荷绮扭头,盯着太医:

“你,能保证吗?”

“我——”

姜荷绮的眸中像是蕴着一团火,冷然道:

“父皇在上,你可要谨慎回话。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你今日就是欺君之罪!”

太医原本张开的嘴又缓缓地闭上了,他是想跳出人前表现一番,可却没想过把脑袋拎出来立功:

“这个......微臣无法保证。”

“那就是了!”

姜荷绮拍了拍手,指着被人用滑竿抬过来的钱民世,嘴角扯起讥讽的笑意:

“连太医都不敢保证的法子,就让女儿用余生去作赌?”

“若是父皇母后坚持,那儿臣就只能立时叫人买了那药来灌给驸马,当着大家的面检验一下这法子对驸马究竟有没有效果!”

“荒唐!”

帝后默契的皱紧了眉头,都有些头疼。

姜荷绮此话不仅仅是离经叛道,甚至还惊世骇俗!哪有当着父母和公婆的面就要给丈夫喂那种药,还让两方的亲长作见证!

原以为捅破了姜荷绮生母的事情,是将她稳稳地拿捏在了掌心,谁能想到她不仅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就此困于内宅,反而是言行越发疯魔了起来。

想到此处,帝后又不约而同地将不满的目光投向钱民世,若不是这个蠢货愚不可及,也不会叫姜荷绮咬住了不放闹成如今的局面。

“好了,那就依你之言,纳妾吧!”

皇帝摆了摆手,只想赶紧打发走眼前的几个人,免得待会儿又说出什么晴天霹雳的话来。

“陛下,这......”

成安侯傻眼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了这个样子。

“钱卿,那是朕的女儿,是本朝的公主!若是你觉得委屈了你儿子,也可退婚另娶,倒也省了一桩麻烦!”

皇帝截住成安侯的话头,威严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射在他身上。

“臣,并无异议。”

成安侯不顾身后黎平郡主的拉扯,沉声应了下来。

至于钱民世,他瞪大了一双眼睛喘着粗气,显然是气急。

可他的意见从来都是最不重要的,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像是听不见一般的忽略了他说的话。

这一场闹剧,终于以钱民世仍入公主府,长公主可纳美娇郎为结局,除了姜荷绮无一人是高兴的。

这一次,姜荷绮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吩咐了手下婆子将钱民世架到了公主府末尾的一辆马车上,等着成安侯夫妇给她行完礼之后,才施施然的骑马离去。

“她!她欺人太甚!”

出了凤仪宫,一句话都没能和钱民世说上的黎平郡主气急败坏的指着姜荷绮的背影,想骂又不敢骂。

成安侯伸手将黎平郡主的手指包裹住放了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是在皇城大内”,便登车准备离开。

此时的成安侯除了担心唯一的儿子在公主府的处境,更害怕的是皇帝的态度。

长公主这等荒谬的想法都能被允准,这是不是说明皇帝本身对这一桩婚事也没多少赞成,想得更深一些,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并不满自己与皇后在暗地里的接触,或许帝心并不在皇后嫡出的四皇子身上?

那民世身上莫名其妙生出来的毛病,是不是也有皇帝的手笔,今日长公主看似离经叛道的举动是否也有皇帝的授意?

皇后非要污了长公主的清白来促成这一桩婚事,是不是也说明皇后与长公主并不是一条心的?

成安侯越想越觉得皇室水深,不由得懊悔自己一时被从龙之功冲热了头脑,如今赔进去了唯一的儿子却连水深几尺也没摸清。

成安侯不痛快了,可公主府内人人都是吐了一口恶气。

江姝静是尤为的高兴,一下了马车就招呼着婆子将钱民世抬进了公主府最偏僻的院子里安置下来,与姜荷绮所在的主院隔着大半个公主府。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安排上了春日宴,遍邀京城权贵,又张罗着请上几个有名的戏班子来热闹一番!

“放话出去,唱词资历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来的人必得是相貌好,身段佳的美人,不拘男女,都是如此!”

江姝静翻看着京城各个戏班子送来的画像,一张一张的挑选着,势必要把这公主府的第一场宴会办的热闹非凡!

也势必要把长公主要纳妾的消息宣扬出去!

春日宴上。

京城内的贵夫人们听说了姜荷绮在皇宫的壮举都不敢叫自家小辈与公主府来往,不约而同地都想拿说辞推脱了去。

可架不住各家公子小姐对这前所未有的公主纳妾一事的好奇,也都想方设法截了家中的回绝去赴了宴。

由于公主府的帖子上明明白白的写了“请带上你的美貌出席”,所以到场的可谓是郎君清俊姑娘娇俏,个个都如同娇艳的花朵一样点缀在公主府各处。

今日的宴会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着一条挖掘出来的小溪,水面上摆放着一架折叠屏风,可以让两边的人都能听得到说话,却隔着朦胧的水汽望不真切面容。

正中央是一个小巧的亭子,四面已经垂下了珠帘,隐约可见里面坐立着数位美人正叩指轻弹,清脆悦耳的声音自亭中传出。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贵女们见宴席上很好的顾忌了男女大防之事倒也放下心来,安然的坐在了位子上听起曲来。

另一边的男席就没有这样的太平景象了。

尤其是盛装灼华的姜荷绮出现后,整个席面的气氛便变得微妙了起来。

皇帝金口玉言,允诺长公主可以纳妾的消息早就在京城贵族间传开了,个中缘由虽然成安侯府花了心思和代价去隐瞒,可到底也还是漏了风声出来。

所以,姜荷绮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戳戳的集中在了宴席最末尾坐着的钱民世身上,各种意味的打量刺的他浑身都不自在。

钱民世是不想来自取其辱的,可江姝静却一早就安排了人给他梳洗穿衣,架着他坐到宴席上,势单力薄的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边,姜荷绮简单的寒暄之后,含笑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明艳的面容上似有芍药绽放在眼角眉梢:

“此杯,贺本宫新婚大喜!”

此婚非彼婚,众人都心知肚明,气氛又热烈了不少。

甚至有世家贵族的庶出子弟踌躇着上前,唤住姜荷绮将要离开的脚步给她敬酒。

他们要么是在家中被打压难以出头,想要借姜荷绮攀上青云枝的失意少年郎,要么是被扔出来试探姜荷绮的族中弃子。

姜荷绮对他们的来意和处境心知肚明,却也来者不拒。

于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下肚,姜荷绮有身侧江姝静的搀扶倒不至于醉倒,可面上却已经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衬得她整个人更娇艳了起来。

此时,甚至有不少嫡出子弟也上前来搭话,虽做不了公主府的妾,可近距离欣赏一下美人醉酒也是人生乐事。

随着围绕在姜荷绮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钱民世面色也就越发难看,口中咬牙切齿的念叨着“成何体统”,一杯一杯灌着酒。

忽地,亭子内的乐曲声一转,一个红衣女子翩翩然踏入亭内,遥遥冲着众人福身一礼,足尖轻点便轻盈的舞起来。

“那不是倚春风的红豆姑娘吗?”

“殿下竟然也请了她?”

有人认出来那女子的身份,继而想起来钱民世做驸马前与红豆之间的纠缠,不由得惊讶出声。

钱民世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锁定了那层层水雾间的红色身影。

这舞......赫然就是那日姻缘寺后山上的林中一舞!

钱民世瞧着亭中女子灵巧的舞姿,眼前却渐渐迷离起来,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难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没有在林中见过起舞的红豆,也没有追过去伤了自己的脚,更没有沦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啊——”

女子惊慌的尖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沉醉在席上的众人这才发现亭中多出了一个人影,正在和红豆纠缠推搡。

只听得红豆惊慌的声音传来:

“驸马,驸马爷!您不能这样!”

众人这才发现钱民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入了亭内,正拉扯着原本在跳舞的不放。

大家一时愣住,想到长公主,驸马和红豆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都脚步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犹豫间,钱民世似乎是抓住了红豆,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到了一块,女子的惊呼声也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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