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委屈。”晓曙听着彭彭的话,忍不住想哭,而且是那种嚎啕大哭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憋闷太久了。以前她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不够宏观。可是每件事情累积起来,还是她太敏感吗?以前她信奉那句:“我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有些委屈,是要忍受的。”

可是到头来,为什么只有委屈呢?

“我知道我知道”彭彭没有见过晓曙这种样子,隔着视频电话,有些手足无措和心疼。“你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你这个样子,我都想飞过去安慰你了,别让我太担心。说实话,你就是太把你的工作当回事情了,所以别人说你的那些工作不重要时,你会委屈;而且你们那个公司,本来也不是什么制度化管理的,不都是人治吗?我反正没看出来什么事情是按照规矩来的,只有出了事情盖不住的时候,才显出来制度,平常太多胡来了。所以,这不是出事儿了吗?”

“不要在乎那些虚名”晓曙劝慰的了别人,却劝不了自己。这种状况已经三年了吧。她选择了沉默。她不是不想争,而是知道争了也无用,既然别人可以针对她的优点,设置障碍,将所有的优点都模糊化为非核心,那么争了还有什么用,无非就是笑话一场。想到这里,晓曙擦擦鼻子,对着彭彭的视频尬笑一下,耸耸肩膀,“嗯,能量守恒也不会让我吃亏太多的。这不是报应来了吗?”

“这种事情吧,就算是没有人举报,估计也快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的。”彭彭的半仙精神又上线了。

“其实那么多人举报,内容都差不多,我也很好奇,回头我得排查排查,看看我们公司有哪些真的勇士。”一直到现在她都只是羡慕那敢于揭发问题的人,发自内心敬佩;虽然这次自己在朋友的支持下,勇敢迈出了一步,但是反观对比那些一直坚持原则一直坚持初心的人,自己曾经的动摇和犹豫,显得非常可耻。

“要么忍,要么狠,这种话呢,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的。真的狠,要考虑成本收益吧,工作不要了?那是饭碗,而且自己在一个公司打拼了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是经验也是成就,哪有说不要就不要的啊。忍,那是多数人的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啊。毕竟在哪里打工,都是一肚子委屈啊,哪有不受委屈的工作?网络上不是说了嘛,公司给你薪水,一半是用来支付你的工作,一半是用来让你忍气吞声。依我看,你就是责任心太强,把工作当成了自己的事业,总想要有一番成就,又太在乎别人的态度,总希望有别人的认可。可是你不想想,他们那些人管理公司,不都是讲究一个平衡嘛?再加上你又不肯放下自己的清高,多和他们联络感情,你们那些高管怎么可能会对你好呢。但凡你能力差一点,早就被那些人活吃了。”彭彭知道晓曙内心的天人交战“你也不能妄自菲薄,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况且你的那些暂时低头,也并没有造成公司的损失,损失的都是自己。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不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你还是那个少年,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少年。”

彭彭的话,让晓曙陷入了沉思。值得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是不是真的不值得?想起当初为了防疫工作,一夜一夜不眠,到处找人购买防疫物资;想起为了保障必须到岗人员的口罩供应,硬是扛着压力不肯给集团的高管们特批出库口罩,被总裁在电话里教训;想起半个多月不能回家吃饭,蹲在布展现场检查每一个细节,就为了展览当天不出任何差错,甚至自己把展区每一条动线都走了不下十遍,只为了能做出来应急预案;想起考核现场,总裁那句:“成绩是很好,但是也是集团花了钱的”,心中当时溢出的苦涩,哪一项业务不需要指出成本?为什么只因为她的业务支出了成本,就失去了选优评先的机会?想起调研会上,自己部门的员工谈起工作业绩侃侃而谈、吹嘘自己的项目贡献时,没有任何只言片语提及自己在方案指导、方向把关、操作细节复核,甚至是对外联络方式、瓶颈突破上的指导,有些员工甚至操作都是手把手教的,但是到了员工述职现场,面对董事长总裁时,似乎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和她这个部门负责人没有关系。想起前一秒钟还要问责,当确定责任方不是晓曙后,总裁转变态度和稀泥时的场景......

“我不想干了。”晓曙叹了一口气。

彭彭沉默了一会儿,“对,不开心嘛,就不干了。人生在世,无非图个快乐,下辈子投胎不见得还是做人呢,为什么这辈子不让自己开心。”

“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与其在这里浪费生命,不如做一些自己的开心的事情。但是我还是不甘心。”这一刻,晓曙是轻松了,多年的纠结和压抑,在下定决定的那一刻,似乎都不是什么事情了。

“那你想如何?”

晓曙耸耸肩,似乎是在下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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