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去的人生难道不是这么活下来的吗？身体里藏着的那些毒素难道没有让你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在你的妹妹尚未外出求学时你把她关在地下室里，既是保护她也是不想让她看到你毒素发作的丑态......你早就饱受折磨，可你毫无怨言。这样的你仍旧没有胆量承受这种折磨吗？”
收藏家沉默了，手指微微抽搐，绅士喵见状乘胜追击。
“仔细想想，如果你就这样贸然地死在了这里会发生什么呢？你或许可以快快乐乐地往生，可你的妹妹呢？失去了你的庇护她会怎么样呢？那样美丽，那样纯洁，那样柔弱的女孩，一个人在社会上挣扎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也许到了那时候，一个干脆利落的死亡对她来说也是恩赐吧。”
绅士喵咧嘴笑道。
“最后，顺便告诉你一句，你那可爱的妹妹此刻也在这个镇子里面。”
血肉模糊的脸本来应该是看不出表情的，可此刻收藏家脸上分明能看出他脸上的骇然。“琉克蕾西娅？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这自然是因为你的缘故。”
绅士喵油嘴滑舌地说。
“如果不是你在这里购置了房产，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小镇？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赌局里输给了格尔曼先生，她又怎么会因为你的失踪而失魂落魄，乃至在阴差阳错之下踏入了这个小镇？”
收藏家继续沉默着，破损的喉咙上像是压着千钧重担。
“她现在怎么样了。”收藏家嘶哑着问。
“她现在被困在钢铁的荆棘里，四面八方都是潮水一般的怪物。没有人能够保护她，她瑟瑟发抖，对那即将到来的死亡无能为力。”
绅士喵看起来像是想做出摇头晃脑的动作，不过仅剩一个脑袋的它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于是那个脑袋只是不倒翁一样轻微地摆荡片刻。
“你想救她吗？在面对格尔曼先生时你选择了慷慨赴死，那是因为你的尊严不允许你这么做。你觉得所有的结果不论好坏都应该由你承担，所以你敢于抛下妹妹对自己的脑袋开火。”
“可是现在呢？你的妹妹并不应该死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犯下的错误啊。她在为你承受错误的代价，你身为一个哥哥却能无动于衷吗？”
“只要你愿意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会让你的妹妹活下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在暗中庇护着她，月神教团的势力在隆顿王国虽然不甚显赫，可想要保全一个普通人却还是轻轻松松。她可以继续过着以前那样的生活，慢慢长大，慢慢了解这个世界，最后选择孤独终老或者找到自己心仪的爱人。而这一切都只需要你带上面前的这个头套。”
“作出决定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绅士喵的目光向侧面微微移动，艾瑞汀在地上艰难爬行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净蚀机关一样可以做到这一切。”收藏家发出一声呻吟。
“是啊，但他们救不了你，你会孤苦伶仃地死在这个荒废的小镇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尘世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毫无意义。你是个智慧的人，你同时具有高明的头脑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正如你自己所说你生来就是高贵的。可要是死了这些东西都会消失，你的野心和梦想都会消散。这样的结果你也可以接受吗？”
收藏家仍在犹豫，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伴随着喘息他的嘴角慢慢流下鲜血，汩汩如泉。
“你想死吗？”
绅士喵加重了语气。
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过后，收藏家缓缓开口。
“如果我戴上这个头罩，我真的会以某种形式活在这具身体里，对吗？”
“没错，当然。”
“如果我带上这个头罩，你真的会让我的妹妹平安的过完一生吗。”
绅士喵简直要笑出来了，破损的嘴几乎咧到耳朵。没错，就是这样，让我重新获得这具身体，视情况离开这里或者解决掉格尔曼。没错，最后获胜的还是我！
它发出无声狂笑，余光瞟到还在努力前进的艾瑞汀。棋差一着，你最终还是棋差一着啊格尔曼先生。人类这种生物对于生命的执念实在是太过深厚，短命的他们为了苟延残喘什么都做得出来，即使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没错，我会遵守承诺。”
只要重新占据了这具身体就一切好说，至于这个承诺......自然是会遵守的，只不过改用一种绅士喵更喜欢的形式罢了。没错，它一直都自诩诚信的商人，从来不会食言，如果有，那说明你在和它做交易的时候没有说明清楚。
收藏家终于做出了决定，一点一点，他艰难地挪动胳膊，用手指抠着地面一点点靠近那个头套，紧绷的手杖看上去就像在地面上阴暗扭动的蜘蛛。
“停下！”艾瑞汀大喊，“绅士喵不会遵守任何承诺！”
但是收藏家像是没有听到，又或者是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只手仍旧在一点一点地靠近头套。该死，来不及了。艾瑞汀死死地盯着收藏家指尖和绅士喵的距离，现在只有半米的间隔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要素正在逐渐变得驯服，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只要再过十几秒钟就能恢复如初。可是半米的距离需要十几秒钟吗？几秒钟恐怕都不要！
没有任何阻拦，收藏家的手够到了绅士喵的头罩。可就在它将要发出胜利的狂笑前的一瞬，一声清脆的“啪”回响在雅楠镇上空。
“滚开。”
收藏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