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人，受到的应该已经不能算是‘低程度’的侵蚀了吧。”玛丽娜轻声说，伸手指向前方的一条巷口。
听到这话艾瑞汀和洛里安都不自觉地看向了那里。房屋之间的阴影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从体态上来看似乎应该是个女人。她分明有三四十岁了，人却像是三五岁的幼童那样痴痴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眼珠上翻，眼眶里只能看见一片空洞的白。
女人发现了他们，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三个人。她把指尖抵在脸颊上，用力地撕扯着，不知道是她的指甲过于锋利，还是她已经重复了这个动作太久，她半边脸的脸皮都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红的肉和白的骨。
“我去看看。”
艾瑞汀慢慢地走到了女人跟前，惊奇地发现对方似乎还有神志。“外乡人？又一个外乡人，带来了一个月亮还不够吗......”
“在我们之前，你见到了多少外乡人？”
“很多，很多，一大群，稀稀拉拉地进来，今天来一两个，明天来三四个，每天都有。”那名女子用梦呓一般的语气回答，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剥落下来的半张脸皮无力地耷拉下去。在近距离的观察下艾瑞汀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经历了多少异变，她的皮肤干裂粗糙，零散地分布着些许烧灼的伤痕，剥落的脸皮之下则是已经腐烂的血肉，艾瑞汀甚至能闻到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阵阵臭味。
抱着试一试的心里艾瑞汀凑到她面前和她对视，但仅仅是一眼艾瑞汀便移开了目光，那轮不祥的红月又一次闪过。
看来是完全没救了，她的异变程度貌似浮于表面但实则已经深入骨髓，月光的力量占据了她的每一寸血管。但可能是她身处外围的缘故，所以还能侥幸保持少许的神智。
“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艾瑞汀继续问道，尝试着从她的嘴里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都走了，他们去镇子另一头了。”女人仍旧用梦呓一般的语气作答，“他们在往灯塔走，塔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变得好快，我认不出他们的样子了，不过我很快也会变成那样吧。”
艾瑞汀的心中微微一动：“你害怕吗？”
“当然害怕，我能感觉到它在我的皮囊深处蠕动，我想活着，但是不想活着......”
虽然害怕，可女人的声音仍旧平静而迷茫。艾瑞汀点了点头，把手杖抵着她的胸口扎进去，再拔出来，胸前血花绽放。
“死了吗，真好。”
女人发出空洞的呢喃，像是崩毁的石膏一样倒了下去。
随着他们的继续前进他们见到了更多这样的镇民，他们大多保有少量的理智，但是行为举止和外表都已经彻底异化。对于这些人艾瑞汀全部给予了人道主义的清除，一剑穿心的死法要比受月光侵蚀好上太多。
“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处在崩溃边缘而不是彻底异化吗，看来我们来的还算及时。”
在艾瑞汀又剜出一个镇民的心脏后，玛丽娜低低地说道。
“祸已酿成后就无所谓早晚之说了，这些人已经全部成为了要清除的对象。只要是恶魔或者怪物就都应该被清除，不论它长得面目狰狞还是披挂人面。”
洛里安冷声道。他的回答里无异暗戳戳地表达了他的艾瑞汀的敌视，不过艾瑞汀此刻在十余米开外，他的声音又有压低，而玛丽娜则显然读不出其中深意。
“得到的信息基本大同小异，所有的镇民都在往灯塔的方向赶。不过已经前进了这么久还没碰到一个像样的敌人，这让我有点不安啊。”
艾瑞汀提着带血的手杖走了回来，从地图上看他们已经穿过了三分之一个雅楠镇，再拐过两条街就会抵达雅楠镇中心的广场。
“广场这种地方，是会有敌人的吧。”
“有敌人最好，这样反而还能稍微安心一点，顺便让我看看月光侵蚀下真正的怪物们是长什么样的，我以前还没怎么见过呢。”
“上过战场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安静！”
艾瑞汀一声低喝，另外两个人顿时停了下来。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倏地划过天空，滴溜溜地旋转着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艾瑞汀脚旁，定睛看去，貌似是一个人头？不过也说不清到底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头颅了，因为它的面部全都被光滑的茧状物体覆盖，岂止是五官，就连基本的起伏都看不出来。
“看来真有敌人啊。”
艾瑞汀抖了抖杖剑上的血。隔着一排低矮的房屋，他看到了火光，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嘶吼和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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