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他的部下伤亡了好几百,心里憋着火,迫切想报仇。

后面却传来邓艾的将令,

“天黑谷深,恐有埋伏,就地宿营,明早再追。”

“蜀军逃也来不及,哪有什么埋伏?邓士载也太小心了……”杨欣嘟囔着,然而将令不可违,只得停下。

第2日天蒙蒙亮,杨欣就挑选1000骑兵先行,命步兵快速跟进。

骑军果然行动迅捷,两个时辰后在疆川口甘肃临潭西追上了赵广军。

蜀军大都是步兵,昨天白日激战,半夜又急行军,直到二更才稍作歇息,五更又起,大伙疲惫不堪,脚下无力,自然跑不过骑兵。

赵广一见形势危急,大呼道:

“弟兄们,我等多拖住敌人一步,大将军他们就多赶一步,汉中也就多一份安全。为了国家,拼了!”

说罢,跃马挺枪,反身杀进敌阵,横扫竖击,斜撩直刺,片刻杀翻了10多名魏军骑士。

蜀军见主将如此威风,勇气倍增,劲力也涌回身躯,紧跟在后,发狂般的狂叫着,上击骑兵腰腿,下砍马腿。许多人不管自己被敌人的兵刃劈中的威胁,勇敢地与敌人同归于尽。追骑冷不防吃了大亏,人仰马翻倒了一大片。

赵广左冲右突,勇不可当,面前没有三合之将,接二连三被他捅下马去。数十骑魏兵不敢靠近他,走马灯似的围着他打转。

杨欣望着赵广寒光闪闪飞舞的枪尖,不敢上前搏杀,惊讶的对身边副将叹道:

“听说当年赵子龙长坂坡独身奋战十万军,总以为是虚夸,今日见其儿子倘且如此,方信其勇!……”

随又愤然道:

“太祖皇帝是爱才心切,想活捉猛虎,才使赵云成名,我今日又不想招降他,我就不信,乱箭射不死他!”

一声令下,几十名骑兵对赵广齐齐射箭,赵广长枪疾挥,舞成一团花,“噼里啪啦”乱响,无数羽箭碰撞着四下乱飞。

然而顾前不顾后,坐下战马转眼间背臀中了10多箭,支撑不住倒下了,赵广摔在地上,还未爬起,几支箭插上前胸后背。

他忍着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枪掷向杨欣,一个司马想逞能,挡在前面用刀想格开长枪,铛的一声砍在枪刃上,枪头只是歪了一歪,去势犹急,呼的插入另一个魏将的胸膛,从后背穿了出来,倒霉的替死鬼一声惨叫,墜马死去。

赵广嘴里吐着血沫,恨恨的望了魏军一眼,从自己胸口挣扎着拔下一根箭,猛地插向自己的喉咙,立即气绝。

数百名蜀军被魏骑包围着,奋战到死,没有一个投降的。魏军也伤亡了好几百人。

宁随在激战中被砍中脸颊,血流满面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山谷里一片寂静,只有一群乌鸦在成堆的尸体上跳来跳去,啄食人的眼珠。

宁随爬起身,慢慢的走到赵广面前,见他怒目圆睁望着天空,叹息了一声:

“赵将军父子英雄,你已尽力了!”

便将他的眼皮合上,随又背起尸身放到山崖旁的一个坑里,堆上几块大石头做记号。

宁随到溪边洗了脸,包扎好伤口,找到一匹啃食枯草的无主战马,骑上就去追赶大部队。他反魏军作息,日伏夜行,终于在距离阴平桥头数十里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部队。

姜维听说赵广殉难,悲痛的垂下头:

“我的枪法曾受子龙将军指点,他就是我半个师傅,后来赵广也曾向我求教,视我为父执。无论公交私谊,赵广之死都是一大损失呀!……”他抬起头,眼眶里已噙满泪水。

疆川口一战失利,又听说阳平关已破,看来汉中难保了。

姜维心中焦灼万分,

“朝廷另外的援军不知到了哪里?不能及时赶到的话,不但救不了汉中,恐怕还要被钟会各个击破……唉,早依我言,哪有今日之禍?黄皓贼子,害国蝥贼!”

哨马来报,魏国雍州刺史诸葛绪已抢占阴平桥头今甘肃文县东南。

姜维吃了一惊,唯一的退路被截断,这如何是好?天果丧我耶?……勒马沉思了一会,令全军转向,取道孔函谷甘肃舟曲东南走北道。

诸葛绪闻报也吓了一跳,姜维用兵诡异,他绕到我后面想做什么?……

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攻我军后背,二是趁雍州空虚袭击之。我若不能阻止他进入阴平,只不过力有不逮,但被他抄袭后路,折了人马,就是损伤实力,亏了本钱。而要是雍州有失,朝廷必来问罪,这本未可不能颠倒呀!……

诸葛旭细细的想了一番,即命主力后撤30里,趋于雍州方向。只留一支小部队留守桥头。

阴平桥位于甘肃文县东30公里处横跨在两座对峙的山头之上,桥下是万丈深谷。人行桥上,俯首下望就会头晕目眩,胆战心惊。在桥头建了一座关堡,称为玉垒关。

魏军一名都尉带着500兵守在这里。他的心里十分笃定:蜀军已远行北去,又有诸葛将军对付他,此地有险关要隘,官号称“陇蜀咽喉”,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即使有蜀军到来也休想通过。

黄昏时分,暮霭四沉,山谷间却仍未寂静下来,关下的白龙江滚滚奔腾,噪声不息,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猛兽的咆哮声,加大了深山的恐怖感。

都尉和他的士兵们躲进了壁垒,点起油灯吃晚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支蜀军已经悄悄接近了玉垒关。

原来姜维率军入北道,行了不到30里,料知魏军已经行动,回头拦截自己,立即回军,令后队改前队直奔桥头。

廖化亲率几百名敢死队打头,借着暮色潜近关前。几个身手矫健的兵士匍匐着爬行,近前一跃而起,短刃直插两个哨兵的胸膛,两人一声未吭倒在血泊里。

廖化一挥手,部下快速跟进,一声令下,数百支火把从四面八方扔进了堡垒。

转眼之间,魏兵被火烧得哭爹喊娘,拼命逃了出来,迎面又遭到一阵箭雨,很快倒下了一大半,后续大队蜀军见到火光冲了过来,魏军不及反抗全被杀死。

“宁随,你率一千军留守桥头,其余都跟我走!”

姜维令罢,率主力军连夜通过桥头。

诸葛旭得知消息,已是第2天下午。他十分懊丧,叹道:

“姜维用兵,吾不如也!算来算去,没算到姜维这是要经过桥头去汉中,被他耍了一次!咳,如今相差60里路,再追赶不上了……”

姜维的计划是先去东南的白水县陕西东北作落脚处,纠合阴平郡的部队,再相继北上反攻汉中。

走到汉寿即葭萌关,刚好到达的张翼、董厥带着七八千人来迎。

两人见了姜维、廖化,又惊又喜,董厥道:

“我等奉陛下之命救援汉中,可惜迟了一步,阳平关已陷,汉、乐两城也估计难保,却不知大将军消息,正在彷徨……这下好了,请大将军定夺下一步行动。”

姜维疑惑道:

“你们是何时离开成都的?”

“是……是八月十九吧?”董厥看了张翼一眼,吞吞吐吐的说。

姜维脸色铁青,严厉的质问:

“今天已经是9月26,你们还在这里磨蹭,早些去救阳平关,汉中也不会遽落敌手!廖化将军难道不是与你们同时出发的吗?他早已到了沓中,你俩人一个多月在干什么?”

张翼微微低头,避开姜维咄咄逼人的眼神,有些羞愧的说:

“进到阴平,获悉诸葛绪一军逼向武都北界的建威甘肃西河县北,我们考虑应该观察其行动,不让他进入沓中,与邓艾夾攻大将军您……谁知这么一等,就稽留了1月之久,耽误了救援阳平。

“原想去南郑,又怕兵力单薄,救援不成反遭伏击……料想大将军由沓中来汉中必经此路,所以在此等候……大错已经铸成,主意是我出的,与董将军无关,请大将军责罚吧……”

“责罚有个屁用!”平日休养甚好,轻易不发火的姜维因急火攻心,忍不住愤愤的大声数落:

“亏你戎马半生,竟不懂得轻重缓急!魏军的最终目的是进汉中,攻成都,拿下沓中又有什么用?何况我姜维拥兵数万,足以与魏军周旋,邓艾、诸葛绪想绊住我不使东援,没有那么容易,现在阳安关陷落,汉中门户大开,钟会大军长驱直入,国家安全岌岌可危,你我都将罪不可逭!……”

张翼知道理亏,尽管心中不服也不敢争辩,与董厥对望了几眼,两人面红耳赤,默不作声。

廖化出面打圆场道:

“大将军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今四面受敌,前不能复夺阳平关,后不能野战逼退敌军,在下愚见,不如退守剑阁,扼住钟会南下成都之锁钥,再作良图吧。”

“也只有这样了……”

姜维心乱如麻,强压不快,命令全军即刻南下,去往剑门县。

“钟会不是庸凡之辈,必然考虑会迅速抢占剑阁,我军需与敌人抢时间,再耽误不得!”

合并后的三支部队共有四万余人,排成一条巨大的长蛇,在秦巴山脉脚下蜿蜒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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