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笑道:“黑大汉,你敢追来么?看我用拖刀斩你!”
典韦忿然:
“怕你的不是好汉!”他两眼紧盯许褚动作,两人相距十数步远,许褚右手一探箭囊,忽地回头,扬手将一支羽箭掷向典韦面门。箭矢又急又猛,如同弓弦射出一般,带着风声飞来。
典韦眼疾手快,将身一侧,左戟挥动,啪一声击中戟杆,竟将箭击成两段。
曹操高喊道:
“壮士不可使诈!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斗吧。”
他深恐两将有失一人,都是遗憾,随命鸣金收兵。
许褚知道再斗下去也讨不了便宜,心里感激曹操给自己台阶下,趁势回马上山去了。
典韦回营,对众将道:
“许褚确实非同一般,俺要胜他,恐怕要在一两千合以后呢!”
众将都道:
“如此恶斗,实在少见。今日可开了眼界了!”
曹操沉吟道: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明日不要再如此拼命相斗了……恶来,你委屈些,斗数十合就诈败,我用计擒他吧。”
典韦心里不乐意,又不能违背将令,故不做声。
曹操看出他心思,笑道:
“许褚本领略逊你些,我会看不出来吗?倘派别将去,恐怕弄巧成拙,反有性命之忧。既要保全自己,又要不露诈败的痕迹,不是容易做到的。当然非你恶来莫属啊!”
典韦听了心中舒服,
“主公爱才之心,真是上感天地,下服众心啊,典韦敢不从命!”
翌日清晨,许禇主动前来挑战:
“昨日那黑大汉快出来,俺与你斗得还不过瘾,今日定要分个输赢!”
曹操吩咐典韦:
“我已连夜命军士挖好陷马坑,你诈败后,须绕过坑前红旗而走,切记、切记。”
典韦点头答应,跨马挺戟而去。
曹操率众将一同出营掠阵。见许褚仍旧率数百人马,敢对几万大军挑战,甚服其勇气。又见其神采奕奕,威武霸气之状,心里喜爱到了九分,更添收服之意。
许褚见典韦突出阵前,大笑道:
“黑大汉来得好,俺一见你就手痒。活到30多岁可算找到好对手了,今日你如赢了俺啊,便拜你做大哥无妨!”
典韦微笑道:
“俺们迟早会在一个锅里吃饭的。”
两人对视,俱生惺惺相惜之感,随拍马舞刃战在一起。
戟来刀去,火花四溅,瞬时斗了个旗鼓相当。两边兵将都看得目不转睛,大声喝彩。
曹操捋须叹道:
“真是一对虎将啊!”
典韦先还记得诈败之约,一上手争强之心陡起,施展全力进击。许褚也使出蛮力,一招招硬拼,眨眼间到了七八十个回合。
曹操见了心急,深恐两人一个失手,伤了一人。只得命军士鸣金。
典韦猛然想起使命,心中暗骂自己,忙使连环双戟,几下逼退许褚,回马退走。许褚心不甘,大叫“休走!”一溜烟赶将上来。
典韦奔到红旗边,回头看许褚,追到几十步时放慢了马速。原来许褚并非一味莽撞,见典韦并无败象而退,恐怕对方也使暗器,故加了小心。
典韦立马回传,笑道:
“此地离我方大营数百步之遥,你还怕俺有帮手吗?来,来,是好汉的,再斗300回合!”
许褚喝声“好!”催马冲来,方奔得十来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马蹄踏破了泥沙遮盖下的树枝芦席,连人带马,跌进一个大坑里,许褚头下脚上拼命挣扎,十分狼狈。
沙丘后,李典指挥几十名军士冲出,用搭钩钩住许褚手脚衣服,七扯八拉,将他弄出坑,绑了来见曹操。
曹操跳下马来,拔出青釭宝剑,轻轻一挥,绳索应手而断,笑道:
“壮士受惊了!”
许褚睁大牛眼,不满地看着四周围着他的曹将:
“说好是斗将,却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拿俺!”
转头看见典韦站在人群中,手指着嗔怪道:
“俺道你黑汉与俺一样,是个直性子汉,谁知也是个奸猾的!”众人大笑。
曹洪嬉皮笑脸凑上来,
“典韦大哥在你这还能够使奸?在我们这块,可是个老实木疙瘩呀。”
众人又哈哈大笑,气氛热烈,犹如朋友谈笑。许诸怒也怒不起来,不由自主也咧开大嘴笑了。
曹操满面笑容,开解道:
“壮士休要错怪典韦将军,全是我安排的。曹操实在不愿你们两个斗得两败俱伤,只好出此下策。壮士武艺和勇力天下罕见,和典韦将军,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稍有闪失,必酿大错,无论伤了哪一个,都将是我曹操终身憾事啊!还望壮士化敌为友,屈尊助我吧?”
许褚见曹操诚心实意,期盼之切见诸脸容,心中感动,屈身拜倒在地:
“曹公如此器重俺,安敢不效死命?”
曹操十分欢喜,忙将他扶起:“我有诸位熊罴之将,何愁大事不成?”
当即授许褚都尉之职,与典韦同掌宿卫军,成为保驾护安的两大门神。
众将纷纷上前道喜,曹操一一介绍。
曹洪问道:
“昨日仲康将军用的甩手一箭,甚是漂亮。我却奇怪,大力将军为何也会使这小巧功夫?”
许褚挠挠额角,有些不好意思:
“从前我在坞堡,常用飞石击打贼冦,每发必中。昨日见黑大汉厉害,大刀斗不败他,便想用这猝不及防的手段佔点便宜。见笑见笑!”
典韦笑道:
“仲康这箭又劲又准,丝毫不逊于弓弦所发,俺差点就着了道了。”
许褚亦笑道:
“哪里奈何得了你这黑金刚?俺自学成武艺,马前从无十合之将,今日方知天下勇将中,竟有大哥这般惊人身手的!俺服了,从今后就称……叫典兄生分了,韦哥也不妥,俺看你黑得有趣,叫你黑兄如何?”
“随你怎么叫都可以。只要俺心里将你当兄弟罢了。”
典韦说罢,许褚又道:
“曹洪将军脾性甚对我胃口,俺呼你为洪哥吧。”
看了看众将又道:
“各位都是曹公手下英雄,日后俺们在沙场上共结兄弟之情吧。”
曹洪得意:“仲康独具慧眼,也识得我老洪是个特别的好人啊!”
众人嘻嘻哈哈,回到营中。曹操设宴为许褚接风。
次日许褚便上山,将坞堡中数百青壮兵卒和数百宗族子弟尽皆领来,投归了曹操营中。
曹军穿过谯县许家坞堡,进逼许县今许昌市东。何仪、何曼聚集龚都残兵共两万余人,一起拒敌。
两军对阵,曹操见对方旗旂散乱,队列不整,便吩咐众将:“此战不必斗将费时费力,尔等如此如此,便可大胜。”
许褚在身后,一听却急了:
“俺方归军中,曹公让俺杀几个敌将,过过手瘾,立个微功吧?”
曹操笑道:“哈哈,仲康求战心切!既如此,待会全军冲锋时,你率领自家骑兵,径冲敌中军,专砍他骑将好了。“
曹洪一本正经说道:
“仲康休忘了你的职责,护卫主公重于斩将杀敌呀!主公倘有闪失,我老洪第一个找你算帐,大伙也不会放过你呀!”
典韦见许褚十分为难,笑道:“这次且让仲康去杀个痛快。主公安全由我负责。不过,下不为例吧?”
许褚大喜:“多谢黑兄!”
曹操一声令下,军中无数大鼓齐擂,其声如雷响,震天动地。曹仁、曹洪率左军5000,夏侯渊、于禁率右军5000,两面包抄过去。曹操自率中军一万同时进击。
许禇一马当先,背后500铁骑皆是许家堡精锐的青年兵士,个个身强力壮,紧紧跟随许褚,朝敌军人马密集的地方冲去。
何仪见曹军人马汹涌而来,忙和龚都分兵对抗两翼。何曼见许褚兵少,愤愤地率数千步骑迎上前去。
许禇眼里紧盯骑马敌将,一路疾奔而来,挥舞大刀,砍翻了好几个骑士。何曼大怒,飞马来战。许褚大喝一声,吼声震得何曼耳膜嗡嗡响,一柄大刀泰山压顶般砍下。
何曼不识厉害,双手举矛来挡,不料一刀落下重逾千斤,硬如铁石的枣木矛杆竟被砍断,刀势不衰,落在何曼头上。顶盔劈开,刀锋嵌入何曼脑壳之中,何曼如受电击,顿时倒撞马下。
余众大惊失色,乱成一团。许褚率骑兵风驰电挚般冲入敌阵中,砍瓜切菜般大杀起来。
不一会,曹操领李典等率中军冲上来,两翼敌军亦被击破,全军崩溃,死伤遍野。何仪、龚都吓得丧魂落魄,不敢反抗,先后滚鞍下马,投降做了俘虏。
“痛快痛快!今日可过了手瘾了!”许褚勒马回传,随骑只伤了数十名。
曹操手抚许禇肩背,哈哈大笑:
“今日我观仲康虎彪之形,直入羊群,恍如樊哙再世啊!”
忽地想起典韦在侧,复回头赞道:
“高皇帝只有樊哙一人,典韦之勇,犹如孟贲春秋著名勇士。能徒手降捉猛兽,慑服三军,我幸何如,竟有两位虎将助我!”
曹操大获全胜,收降了何仪等黄巾军余兵,军势更甚。随即驻屯许县。
自兹,曹操的势力兼跨兗、豫两州。献帝得讯,授予建德将军之衔。
过了夏天,曹操授曹洪为扬武中郎将,派遣他率军西迎汉献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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