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才懒得管蚂蝗心里是怎么想的,低头道歉也不过只是一个场面上的事情罢了,周毅根本不在乎这种小小低头。
他要的,只有蚂蝗的话和蚂蝗的态度,至于别的,周毅是真的全不在意。
“倒不是生气,就是周先生把我想错了,我解释一下。”蚂蝗缓了缓语气,看看周毅,“周先生,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什么话茬该应,什么话茬不该应,蚂蝗还是能够掂量清楚的。这个周毅身份超然,现在又有宋子孝出面打圆场,自己如果真的把“对周毅动怒”这个说法应下来,以后让别人怎么看自己?既然周毅低了头,宋子孝打了圆场,那自己也正好借坡下驴,退让一步。
说话的同时,蚂蝗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是这个小子意识到了危险,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要在所有人面前对自己发难。但看这个小子办事……嘿嘿,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虽然他话里话外有几分“你的人以你为主,我办事都要跟你商量,这是不是有点架空我的意思”的意思,意在亮一亮自己那个“弱势者”的身份,但又有什么用呢?有谁给他帮腔了么?借着对付白亮的事情对自己发难,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被自己几句话打发了?
如果他真的要在所有人面前把事情说明白,说自己要架空他,谋夺他的地盘,那个时候虽然他还是无法取得任何成效,但好歹还能让自己麻烦一下。
但现在这做法?不光什么用都没有,还得反过来跟自己低头!
毕竟是个年轻人,该学的多着呢……
心里有些得意的想着,蚂蝗稍稍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文刀。
文刀也正往蚂蝗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文刀微微摇头,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就把视线投向一旁了。
蚂蝗有些得意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里暗暗的冷笑:“你文刀说这小子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了不得,不让我动不该动的心思……我不仅动了心思,还做了事情,又怎么样?”
这一场谈不上是风波的小插曲之后,继续议事。
把“周毅先从旧城区周边开始动手,其他人随后跟进”这件事情彻底定下之后,再谈定谁对白亮的哪一块地盘下手之类的细节问题之后,议事也就结束了。
散会之后,文刀离开了会议室,步履匆匆,走到了停车场。在酒店大堂里等着文刀的陆青泥紧随其后,也不多问。
拉开车门坐上车,文刀闭上双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尽显疲态。
“怎么了,累了?”陆青泥柔声软语,说话的同时递上了茶杯,“喝口水吧。”
文刀闭着双眼,摆了摆手,叹着气说:“从很久之前,我就跟着宋爷在江城混了。当时和我同时在江城道上混着的呢,有的死了,有的残了之后洗手了有的被别人抢了位置、地盘之后再打残,从此不在江城里露面了有的吸毒,成了废人,最后吸死了自己有的进过了几次班房,最后一次出狱之后,就此洗手不干了……从道上退下来的各种原因、下场,我算是见了不少了。”
“之前呢,总觉得日子过的不稳妥,有今天未必有明天,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因为什么原因从道上退下来了。那个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从道上退下来了,那我该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什么样的结果?”
“后来,宋爷成了江城道上的第一号人物,我们这些跟着宋爷混的,也就沾着宋爷的光,成了所谓的元老。打打杀杀的事情已经不用多管,手底下的生意,也能慢慢的洗白。在道上,好歹有几分薄名,没人会来找麻烦。”
“当时我是很高兴的,觉得一路混过来的那些老兄弟们,也包括我自己吧……总算是都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是以后宋爷退下去了,江城道上第一位换了人,大不了把手里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放了,把生意彻底洗白,不再掺和道上的事情,也能过个安稳的日子。”
陆青泥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如果连这都不行,那就把手里的生意全部盘出去,折成现钱,然后离开江城,换个地方,随便开个什么小买卖,只当是打发时间。凭着这些年攒下的本钱,生意折现之后得来的钱,省着点儿花的话,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也没什么问题。”
“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如果最后能落个儿孙满堂,老死病榻,周围一群儿孙哭天喊地的下场的话……很难得,我也很满足。”
说到这,文刀睁开了眼,双眼微微有点发红。
“我希望我是这么一个结局,也希望那些和我一起跟着宋爷混的老兄弟们,也能有这样一个结局。多年兄弟,多年交情,我也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叹了一口气,文刀道:“所以,我现在心里才这么堵的慌。”
看看一旁的陆青泥,文刀叹着气:“蚂蝗……你知道吧?”
陆青泥点点头,没说话。
文刀沉默了许久,再度开口时,声音很低。
“他,得不到这个好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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