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话音未落,忽然噤了声。

浓云般的乌发垂在那人颈侧,湿淋淋的,蒸着水汽。他的目光曲曲折折向下望去,撞见一片清瘦的窄腰,水珠滑过腰尾,很暧昧地,吻上一枚小小的朱砂痣。

小痣如红梅落雪,格外撩人。

“恪儿?”

温恪别开眼去,不敢再看。

一种陌生的热度忽然席卷了他,烧得人心猿意马。他耳尖微微泛红,很快,那点纯情的艳色蔓至颈间,随着蒸腾的水汽,刹那间烧去心里。

优昙婆罗丝缕的冷香自鹤仙儿鬓边袭来,熏得人心旌摇荡,眼饧骨软。

心里烫得厉害,温恪忍不住偷眼望他。近在咫尺的,是一段雪玉般的颈项,纤长优雅,不盈一握,带着点点银锁磨出的红痕。只消低下头去,便能将这惑人心神的香气,噙入口中了。

“恪儿。怎么了?”

鹤奴有些疑惑地偏过头,那浓云似的长发便顺势泼墨般铺了满背。温恪心头一悸,鬼使神差地搭在他腰际。手底是新沐的肌肤,海棠花瓣一样,微微泛粉,偏又带着些冰雪的意味,惹人爱怜。

摇曳的烛光里,水珠将落未落地颤了颤,滚进腰窝里。

在这极不恰切的时刻,身体的某个地方,竟发生了难以启齿的变化。

真是疯了。

鹤奴长眉微蹙,轻轻搭上温恪的额头。他的指尖很凉,温恪却浑似被烈火烫伤,欲盖弥彰地别开眼去。

“你”

二人靠得极近,几乎鼻息相缠。

温恪敛下眸子,喉结微微滚动,半阖的眼帘下,眸色深得吓人。他的嗓音又哑又烧,一把按住鹤奴乱动的手,将那人轻轻推开。

“我在外间守着你。好好休息,遇事唤我。”

温恪将单衣披在鹤奴肩上,冷静地转身离去。

十二扇的玉屏风隔断,映出美人榻上清瘦优美的身影。

温恪垂眸坐在黄花梨禅椅上,沏了杯冷茶。三五杯凉水下肚,才堪堪将心火浇灭了些,屏内传来悉悉窣窣的衣料声,偏又来招惹他。

一名白衣侍童从帘外匆匆而过,温恪定下心神,低声喊住他:“三月,你家公子呢?”

三月向他行了一礼,微微摇头:“公子只吩咐我等听从银鱼符的号令,旁的再无交待了。”

温恪心下一沉,虽知安广厦心思玲珑,智谋过人,可那人已将官袍与符绶尽数交付澡雪,如今夤夜未归,难免令人忧虑。

二人正谈话间,却见一人行色匆匆打帘外进来,温恪抬眸一看,正是安广厦。

广厦公子一身单薄中衣被夜露沾湿,对温恪略一点头,径直绕去美人榻边。他从怀中描金漆匣里取出几只小巧的瓷盅,一一摆在小案上:

“阿鹤,将参汤喝了不许赖皮,听话。”

鹤奴犹豫片刻,慢吞吞地接过。温恪低声谢过,安广厦只紧紧盯着鹤奴,淡淡道:“何必言谢。澡雪的事,便是我的事。”

参汤是新熬的,带着些香菇鸡蓉,汤色澄黄透亮,香气扑鼻。鹤奴勉强喝了两口,又呛出来,安广厦长眉皱起,从怀中递了方雪绢,却听那人低声道:

“借我一匹马。我要回沈半山府中。”

温恪冷冷地望着他:“理由。”

鹤奴沉默片刻,将瓷盅搁回小案上:“一些不得不办的事,很快。借的马,我会还的。”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哥哥,你想都不要想,趁早收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安广厦并不表态,转过身,对温恪道:“我有几句话想同澡雪说,单独。”

温恪微微皱眉,站在榻前,寸步不让:“安大人,您要带澡雪走吗?他现在发着烧,根本受不得半点风寒。”

安广厦叹了口气,补充道:“怎么会。只是聊聊天罢了,还请温大人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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