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那翼展七尺余的白鹘从五六丈外的高空疾电一般俯冲而下,网侧两只油子骇得肝胆俱裂,仓皇飞窜,只惜双脚被缚,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羽绒瑟瑟颓然跌落,吓成一滩软泥。

山风拂起香意,盖过窄小鹰铺内禽类的腥膻。鹤奴冷汗发背,敛息凝神,竭力保持清醒。他低伏鹰铺之中,双目不与兔鹘对视,只紧紧盯住鹰爪,温恪忍不住将手搭去檀弓,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朔风卷起鹤奴玄色的袍袖,露出被冷汗濡湿的、缟素的中衣。

中衣白得刺目。

恰似山巅上的一捧雪。

散花白低低掠过鹰网,两翅飕地一斜,铁钩似的喙扑击而下,狠狠啄在鹤奴手背上!

刹那间,鲜血如注。

木橛纹丝未动,白鹘全身而退。

旁观的沈绰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这头散花白果真神异!鹑竿上的两只油子胆小如鼷,散花白瞧不上眼,倒想猎我的鹤奴呢。”

塔木兀尔直起身,长眉一锁。沈绰不以为然道:“三王子不必担忧。这点小伤,鹤奴不觉得疼,过两天,也就好了。”

白鹘双目赤红,可温恪的怒火,比鹰隼更盛

“这鹰,我来打。”

话音方落,沈绰二人纷纷侧目回望,面露讶色。

温恪根本不施舍他们半点目光,只一瞬不瞬地望着鹤奴,几乎是渴望那人冷硬无波的面容上能微微现出一点鲜活的、可爱的情绪。

然而,什么也没有。

鹤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指吹了声鹰哨,那白鹘尖喙虚张,铁翎根根怒立,尖啸着又要俯冲过来。

沈绰双目一亮,紧张得微微发汗。鲜血自鹤奴手背涌出,那人一动不动伏于鹰铺,无痛无觉一般。鲜血,鹰啸,白鸽,彀网,猎犬在远处狺狺狂吠,沈绰的心,也似被这赤血引燃。

散花白猛扎而下,眼看着要啄上鹤奴的双眼,斜剌里竟飕地窜出一道雪亮的流光,众人只听一阵刺耳哀鸣,笃地一声,散花白被狠狠钉死在树上。

那是一支雕翎狼牙箭。

箭镞入木三寸,犹自震颤不已。

散花白被雕翎箭穿胸而过,还未断气,双翼不断扑棱,挣扎着嘶嘶哀号。

鹰血洇湿漂亮的锦羽,沈绰脸色忽青忽白,猛地转过头,却见温恪冷眼望着他,缓缓将弓放下。

“你这”沈绰忽然失语,难以置信地大喊,“温大人,这散花白品相如此难得一见,如何射死了?!”

“呵,我瞧它不顺眼。”

沈绰喉头一哽,还未及说话,却见温恪从鞍旁箭袋抽出三支雕翎狼牙箭,搭在弦上。

沈绰瞳孔猛缩,不由后退半步。只听喀啦啦一阵细微的弓响,黑檀弓已张如满月,三箭箭尖连成一线,直直对准了他。

温恪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居高临下地望着沈绰,目光轻慢又冰冷:

“我瞧你,也不顺眼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橘猫:口吐芬芳

: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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