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殳面无表情地拭去唇边的血迹,冷冷地望着岑照我。他抖落饮冰剑上的血珠,淡淡道:

“要打便打。你是父亲的旧部,不必拐弯抹角地寻着我的由头,对从前的主公不敬。”

“打?那好,我满足你。”

魏殳心下一凛,手中饮冰抖出七朵漂亮的霜花,却见岑照我不闪不避,迎着霜剑,任凭锋刃直刺面门。

眼见饮冰就要刺中岑照我的眉心,魏殳心中一惊,到底不愿伤了旧臣。他右手疼得发木,却强忍着痛楚,将血糊糊的掌心抵上饮冰冷硬的剑彘,强行逆转,一改剑势。

鲜血顺着手心的伤痕点点洒落,饮冰斜斜向上一挑,只听当啷一声,岑照我头顶的银蝉冠被霜刃挑落,乌发流瀑般倾泻而下,在冰冷的朔风中轻轻飘扬。

“你”

“呵,妇人之仁。”

岑照我并拢双指,在饮冰剑上一弹一扣,长剑应声落地,他轻笑一声,猛地将魏殳抵在墙角。

肩背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魏殳眼前一黑,只听嗤地一声裂帛,腰带寸寸断裂,玉带钩随之崩落一地那是他身上除了象牙埙外,唯一值钱的东西。

大片苍白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天光下。

岑照我喉头微动,目光缓缓上移。那人雪色的颈项上,偏又坠着那样抢眼的一抹红,恍若在世间最清冷的仙君身上种下的相思蛊,既凛然不可侵,又妖媚而下作,红得是那样的刺目。

“这是什么?”

岑照我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麒麟符,贴着魏殳冰冷的肌肤,将那火烧似的红线慢慢勾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颤声问:

“你同他私定终身了?!”

魏殳喘息未定,胸膛微微起伏,一把将麒麟符从岑照我手中夺下,冷声道:“没有的事。”

“阿鹤,你的眼睛会说话。”岑照我一把钳住他的下颌,喃喃叹道,“真漂亮啊可它们明明告诉我,你在乎他。”

“你喜欢他吗?有多喜欢?”

“够了!岑溪,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魏殳冷眼看着岑照我,拢起衣襟,试图将这蛮不讲理的疯子推开。岑照我一双琥珀色的凤眸直直盯着魏殳的双眼,如情人间呢喃般,一字一顿道:

“肮脏。”

“下贱。”

“恬不知耻。”

啪!

岑照我扬手重重扇了魏殳一耳光,直打得那人耳鸣不止。魏殳苍白的面容瞬间浮起一片绯色的掌印,红得几可滴血。

魏殳慢慢拭去唇边的血迹,极轻慢地乜地岑照我一眼,墨琉璃似的眸子里满是辛辣的嘲讽,如看着跳梁小丑般,居高临下地望着曾经的振威校尉,冷淡道:

“与你何干。”

“他碰你了?你让他睡了?!”

魏殳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岑照我:“岑溪,这世间万般真情,落在你眼中便只有睡与不睡么?这些年,你未免过得太可怜云纹靴,银锦袋,可惜心中空空,穷得还不如乞丐。”

岑照我恼羞成怒,一把揪住魏殳的衣襟,那人低咳一声,零星的血沫洒在他手背上,烫得掌灯右使心头一颤。

他的阿鹤在咳血。

一滴一滴,消瘦得好像快要死掉了。

不该这样的。

他的小公爷自小身体强健,长到七岁,从未生过病,就算跟着父亲行军行伍,再苦再累,第二天依旧生气勃勃,叫嚷着同他比箭,韧如蒲苇,百折不回,恰如琶密鄂高原上最桀骜难驯的烈驹。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弄错了。

岑照我心脏倏地抽紧,竟不敢再看魏殳。

鸳鸯双刀狼狈地横陈在地,他别开眼,涩然道:“阿鹤,你打不过我的。我我也不愿再伤你。”

魏殳皱起眉,不知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样,却见岑照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枚银灿灿的珠子,虔诚无比地放在手心,奉给他:

“从前的事岑溪不再计较我的少主人,跟我回家吧。”

“我会好好照顾你。”

魏殳怒极反笑,扬手打落岑照我意图靠近的手:“我魏昭不是为你所有的东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给你的面子?父亲么?”

岑照我愣了愣,旋即面色一沉,伸手贴至魏殳胁下,竟是想将他打横抱起。

“岑溪,你放开!”

魏殳眉目含煞,提剑欲刺,却被岑照我轻轻一扣,轻松打落。

“少主人,听话。”

岑照我散乱的乌发落至颈间,陌生的气息倏忽一近,密不可分地缠着他,魏殳呼吸一窒,几欲作呕。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狼。

他魏氏不曾养熟的白眼狼。

“喵呜!”

子规胡同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怒号,那胖得像球的橘猫箭一般从远处直冲过来,亮出尖牙,窜地而起,狠狠咬在岑照我手上!

“孽畜敢尔!”

岑照我吃痛,一甩手,将那恶猫远远摔在泥地里。

掌灯右使手腕上血淋淋被啮出两排牙印,刹那间血流不止。

橘猫疼极了似的蜷起身,哀哀哭叫,魏殳望着心爱的小猫,怒火一下子从眉间烧起。他拢起散乱的衣襟,拄着饮冰剑,从地上慢慢站起,面无表情地望着岑照我,忽而嗤笑一声:

“我魏氏不屑与尔等忘恩负义之徒为伍牲畜尚知护主,岑溪,鸳鸯刀还我。”

“父亲赐下的仁义双刀,你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逐渐随意

宇文喵喵:恪儿,怪蜀黍打我!超委屈

气死本大仙啦!岑溪,火葬场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等着给少主人跪搓衣板吧!

感谢布丁浇灌的营养液,感谢各位留评的小天使,疯狂比心!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