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回想扈不退那封信上的话,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些可信可用且能带军的人物,离秋忍不住道:“倘若我也战死,恐怕大军也剩不了几人,也是回不去的。”
“那便这么说定,趁着没雨休息片刻,两个时辰后拔营。”
冯朗赶回悯州时已是十月初,他接到令后即刻将印符交给梁忠,与他说完后面两月如何与姜振武打后便连夜赶往悯州,路过泽原时已知道水行舟被贬官一事,泽原水氏家主也换了少与冯俊走动的水云舸,听闻他路过泽原特意深夜赶到驿站拜见:“下官备了些薄礼,请殿下务必收下。”
旁边垂手而立的侍从将锦盒奉上。
冯朗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合上,将锦盒推回到他面前:“将军这是何意?”
“薄礼罢了,殿下仁厚,万望收下。”
悯州比他走时已冷了许多,大约在泪山与戚水源方有大捷的缘故,城内守备略显松懈,他与冯俊手下谋臣权芟在城门下不期而遇,对方微微拱手:“世子。”竟无丝毫让路之意。
不必他下令,身边侍从穆清宁便已驱马上前,一手按住刀柄,两匹马隔着半步对视,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权芟身后侍从也纷纷摸上剑柄,穆清宁冷笑:“对殿下拔刀,可是杀无赦的重罪!”
权芟摆摆手,退到一边去让出路来,冯朗从他身边过去时听见他低声道:“水行舟被贬到罗湖任刺史,世子满意否?”
冯朗不动声色:“父亲安排,自然都是最好的。”
冯亮那边在泪山杀敌近两万,将刘权那路大军尽数斩杀,倒是一派平和,听闻他回来,冯大公子特意在宫门前等他:“阿朗出去几月又瘦了许多,听闻梁忠正与姜振武交战,战况如何,说出来好教我也向父亲讨一份赏。”
“自然不及兄长在泪山立下的功劳大。”
这场试探最终在夜宴时达到顶峰,冯俊在祝酒时提起:“齐国那位骁骑将军,似乎与阿朗还有同门之谊,难怪他能想到假冒你,可怜冯不动至死还不知道缘故,死得委实冤枉。”
“正因有同门之谊,所以早算到他会打泽原,还特意写了信知会水将军,若将军肯多看一眼我的信今日卫昱轩便不会逃出东岭了。”
冯朗对着末席的水行舟微微举杯:“不遵上令,擅离职守,难怪将军会被贬官……罗湖风情好,我会嘱咐莒将军多加关照。”
酒宴散后已是深夜,冯俊执意将他送到门前,两边侍从袍服下皆穿着皂甲,推推搡搡间便听到闷响,冯俊半醉半醒对他说:“卫昱轩已到河梁,你说他会走哪条路回蓉城?”
“兄长醉了,卫昱轩怎么想我不知道,能做的也不过在他逃回齐国前将他截住。”
冯朗独自回了书房,从怀中摸出那日水云舸奉上的那块帛书,摊开后赫然一张泽原舆图,算上他整岭南见过这份图的也不过五人,水云舸好重的礼,只是不知这副舆图他给过几人。
他摊开那副全岭南的舆图,画了一道从东岭至旧阳道的线,看了半晌笑道:“放着沧山不走,便要走旧阳道,你当吕纯是死人?阳江驻军十万!”
次日岭南世子冯朗请命追击卫昀,冯亮接到回报后便命吕纯将阳江一带驻军全撤回来,美其名曰“不与三弟抢功”,冯俊也命紧追在后面的戚水源驻军回撤。
元和十七年十月末,卫昀率军沿旧河道至阴水,至此摆脱岭南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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