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没有去接那帕子,反而笑得粲然,几乎灼伤她自己。

“无妨,谢过大人听笛的闲情雅致,鸢倒是欢喜得很。”

她暼一眼手中那支紧握的玉笛,收了那笑,续言道。

“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妇人家小愁小怨的曲儿,若得大人一听,倒是鸢的福气。只是这明月清风,终归不是大人听曲的景处,”

她并未看向那人,只是转过身,背影僵然,声音飘渺。

“听得此曲,还需解忧。”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若觉得无理,是鸢叨扰了。”

卷三萧翊天

她笑的粲然,眸中明灭的灯火掩不下怅然。

缓收了绢帕,随她眼神瞥见一支玉笛,其上的鸢尾如生栩栩,大抵是有人亲手打造衬她的名。

“这鸢尾开的正盛,伴就那明月清风,终是引我来寻的。”

曲子凄清痴怨,思尽情肠。红颜怨,相思苦。世间情爱,最难相付。

宫闱红墙,阻隔多少眉眼深深?她负着这份痴苦,既是在风月里绵绵无期。或许这道红墙外,有人一袭青衫与作无可奈何。

“百年前的杜康前辈,能酿出一坛美酒,却料不到百年后情思无解,伊人自醉。”

只是酒入愁肠,更添相思泪。

“芳心苦,痴情诉。在下没有那解忧的杜康。”

这一方绢帕,拭不去她的情深泪。

秦鸢

她听得此言,并没有追究什么。

她早知会被拒。

深夜宫中孤男寡女幽会喝酒,即使此楼荒僻,她时常来此静默沉思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经过这里,但这毕竟是宫里,隔墙有耳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总归明白这道理的,只是方才下意识就提了这话,究竟出于什么私心她自己也全然不知。

也并非是全然不知的。

她抬了眸。

“是鸢失语了。”

“鸢素喜笛音,而晨极善琴,两人合奏的曲子总能令人叫绝。”

时人皆叹,他们二人默契之深。

“鸢与晨最爱在夜间风起时合奏、共饮浊酒。”

月下对酌,是再好不过的佳话。

她知道他最喜哪个酒楼的佳酿,知道他何时最喜饮酒,知道他几杯会醉,知道他醉后最喜欢喃喃自语。

“啊,抱歉,鸢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鸢方才提了那样过分的要求,真是不该的。”

愈发追溯到从前的事了。

她敛了眸底的光,故作轻松。

卷四萧翊天

此情恨离别,道不尽难舍。再好不过的佳话也逝去,往昔如旧,空守着回忆最难回顾。

“怪在下不知姑娘心事,引的姑娘多思。”

拱手一礼,权当不是。抬首,望见人眸里的时光又久远几分。转瞬失了光,如这夜色一般的沉。

天地浩渺,或是天上宫阙,或是来时宫阁,亦或是有人长寄相思。漫见月下和鸣,合欢共饮。看来时方向,那儿不知此楼有人伤春悲秋。

“白驹过隙,珍重眼前便是道理。”

人生不相见。

秦鸢

她兀自不动,眼却往楼外瞟。

此夜无星,风却似沾了月的雾气,愈发湿润起来,她的鬓发因了夜色未细致绾起,一络青丝被风撩拨着落在她光洁的额上,她伸出手去理,理的极其认真。

“何夜无风月?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大人今日为笛音所引,倒是与鸢作伴,好度了这宫中寂寞幽长的夜。”

以相思为引,又如何能独自抵抗这回忆在露中结霜。

“珍惜眼前人,再不如那人。”

“天色不早,这不是大人该待的处,还是请回吧。”

她阖眸,乱红飞到她的发上,像是有人素手摘花赠佳人。

她森凉笑意里,少年执笔为伊人描远黛,落花钿,眉眼如画倾在午后枝叶泻下的细碎流光间。

卷五萧翊天

佳人理青丝,哝语作风月。只是这深宫幽寂,纵不得长欢相倚。

“世间辜负这番韶华两难全,姑娘自珍重。”顿。

施一礼,“告辞。”

此夜幽长,终是该离去时。

宫门外,遥望流光散落发,花意折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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