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从被林小姐从黄花馆里领出来的小倌。她答应我，只要我能令景一对景公子生隙，便替我赎身。”
李四用最简短的话便将自己与林若雪之间的交易交待清楚。
程雪宜清楚以李四的立场而言，他答应林若雪的条件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李四也清楚以自己的所做所为对于程雪宜而言有些不厚道“对不住了”
面对李四的真诚道歉，程雪宜有些意外，也有些心软了。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被他得逞了，便觉得李四道歉没什么意思，懒得回应了。
李四虽说早就做好了不被谅解的准备，事到头上还是有些失落。
“其实……”
他想说，其实他并没想真的伤害到别人，之所以会答应林若，也与她的计划里没有人会受伤丢命有关。
商景昀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他，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都辜负了景一的善良！”
李四黯然。
程雪宜下心感动，对于自己强求公子将李四留在身侧以至于引火烧身的行为深感愧疚，对于李四的欺骗也便更加的不能容忍了。
“李四，你敢不敢与我前去林若雪的房间里的与他对质？”
李四不敢。
南风馆的经历已经磨尽了他身上的棱角与血性。
于他而言良知留在心里便够了，拿出来真刀真枪的去做实事，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对不起。”
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与决定。
原以为对方怎么着也算是个有骨头的人，却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程雪宜有些失望的看了李四一眼。
李四的头垂的更底了，根本就不也与程雪宜亦或是商景昀对视。
突然间，程雪宜理解了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痛快的同自家公子认错时，自家公子的心情部会变得极不美妙。
这种被人敷衍的感觉确实让人没办法高兴。
商景昀对自家小厮的心事一直拿捏的挺准，瞧着她的反应心里便明白了她此时的心里活动，瞧着李四的样子都觉觉得顺眼起来。
“即然李公子不肯，便算了。我们主仆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明日你便自行离开吧。”
程雪宜有些不甘心。
“李四”她喊。
李四“是我对不住景一小兄弟！”
程雪宜不耐“那林若雪便没提前支你些银子？”
商景昀忍不住的想笑。
李四尴尬低头在自己的腰带上一通摸索，摸出三枚铜板。
从铜板可以反光的光亮程度不难想见他的主人对它们是何等的宝贝。
程雪宜猜到南风馆小倌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如此的寒酸还真是超出了她的意外。
李四见程雪宜不接，以为她是在嫌弃太少。
有些难堪的解释道“平日里点我的客人少，除去吃喝抽头，我拢共就攒下这些！”
林雪宜竟然找了个没人要的小倌来诱自家公子。
程雪宜心里的火腾的就窜了起来，劈手夺过那三板铜钱，冷眉瞪视着李四道“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诱到我家公子？”
脸上的五官被烛炎描出了暗影，瞧着本就比白日里对比强烈。
此时她心下生怒，五官的变化经暗影放大，瞧的李四心怵。
他苦笑道“我也只是想赌上一把，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什么叫还是失败了！
纵使明白李四的立场，程雪宜还是觉得他的话刺耳。
“林若雪便没告诉你，你要色诱的人长成什么样吗？”
李四摇了摇头“她只告诉我哪一步要做什么，余下的什么也没有说。”
“那他总该告诉你，他为什么会选你来接近我家公子吧？”
李四再度摇了摇头。
程雪宜“……你便不怕她骗你？”
李四苦笑“他是头一个提出会帮我赎身的人，我总归得试上一试才甘心。”
话都说到这了，程雪宜已经无话可说。
她侧头看了眼自己家公子。
烛光下商景昀的眉眼浓深，眸色璨亮，猛眼瞧去竟似含着一汪浅淡的笑意。
自己都快被气死，自己家公子竟然还笑的出来？
程雪宜严重怀疑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
“走吧。”
商景昀转头看向她，语气平淡，神色平和。
那抹笑果真是自己眼花的产物！
“去哪？”
还没有从那抹意想中的笑容里走出来，程雪宜下意识的问了句。
商景昀“回屋。”
程雪宜有些不太相信自家公子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一个被林若雪收买，不只企图算计他，还低看他的眼光的人。
“那他呢？”程雪宜指向李四。
“有林若雪呢，不烦咱操心。”
商景昀嘴里说着，伸手捉住程雪宜拿着铜板的手，掰开她的手指把里面的三枚铜板拿了出来，递向李四。
李四不接。
商景昀“那两个包子算我请你的，余下的钱我自会算到林若雪的头上。”
两个包子至少也得六文钱。
李四脸色青白尴尬，只得把自己的三枚铜钱接了过来。
商景昀拍了拍手，活似那铜钱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李四的面色更加的难看了。
程雪宜觉得解气，又有些不落忍。
商景昀拍净自己手上不存在的东西，拍了拍她的肩膀“景一，走了”
“是”到手的东西飞走了，程雪宜的情绪有些低落。
商景昀忍不住弯了眉眼，柔了声音“不过是三枚铜钱，回头我补给你。”
君子讲的是一言九鼎。
说补三枚铜钱，便补三枚铜钱。
程雪宜眼见着自家公子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钱，碎钱子，仔细的数了三枚小小的铜钱出来交给自己，心里的感觉实在难以言表。
总而言之，她现在的脸皮已经厚到可以没什么大的心理负担的收下自家公子的赏赐了，但仍觉得别扭，忍不住找话题打破心头的尴尬。
“公子不去找林若雪对质了？”
商景昀端详说着程雪宜的脸“你是在气李四？还是在气林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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