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上来，商景昀又吩咐程雪宜调好水，两人简单的洗漱之后，又仅程雪宜陪着他泡脚。
一主一仆，一个坐床，一个坐凳面对面泡脚的感觉总归有些怪异。
程雪宜心里尴尬别扭，根本就不敢去主动搭理自己公子。
好容易等着商景昀泡舒坦了，穿好鞋袜，程雪宜才总算从对面泡脚的尴尬境地中解脱出来，接着问起了自己身世的问题。
一桶热水，两只盆。
这一回商景昀倒是答的挺痛快“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爹应是镇国将军程铣。”
镇国将军？
程雪宜立马想到了朝廷争斗，忠人遭人陷的戏码。
“我爹是怎么死的？”
“这个你就得去问黄老爹了！”
黄老爹若是肯告诉自己，早就告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说。
程雪宜“老爹毕竟远在凉城，公子可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景一？”
商景昀“程将军出事时我只有五岁，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黄老爹最清楚。”
自家公子明显不想说，程雪宜也不敢追的太紧，太过份。
“公子去凉城可是为了寻找我与黄老爹？”
话都说到了这份，商景昀即使再起否认也没办了。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
商景昀突然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程雪宜也不知自己问出问匙后隐着什么样的秘密，只觉得被他瞧的发毛。
商景昀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又叹了口气景一，你便不担心咱们说的话，被别人听了去？
程雪宜下意识的扫量屋子一眼。
商景昀见状又有叹气的冲动“这些年真是为难黄老爹了。”
程雪宜也深有感触“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凉城？”
商景昀忍不住挑眉“你便不怕我把你支出来，是为了对付黄老爹？”
程雪宜摇了摇头“公子不会？”
“那可不见得！”
“公子不会的！”程雪宜很坚持。
虽说有时候觉得自家小厮轻易相信别人不是个好习惯，可是当这份信任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心底里涌出的却不是不屑，而是轻喜。
商景昀忍不住的追问“景一，你为什么会这么的笃定，我不会？”
“因为公子是个好人！”
程雪宜不只一次的说过自家公子是个好人，以往商景昀听听也就罢了，今儿却特别想知道原因。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好人了？”
程雪宜看了眼与李四房间相隔的墙“公子留下李四，并且让小伙计请大夫替他看伤，不是好人又是什么？”
提起李四，商景昀便忍不住的想起自家小厮为了李四在茶棚里拍案而起的冲动之举，忍不住责问她道“你拍桌子前就没想想若是那家伙冲过来，你扛不扛得住？”
程雪宜也知自己当时是冲动了。
她不好意思的绕着手指头“当时快出人命了，我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商景昀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自家公子好像突然之间便变得爱叹气了，并且叹气的对像还是自己。程雪宜心再大，也忍不住想替自己辩白“不是还有公子在吗？”
“所以，你为了一个陌生人，就准备把咱们两个都搭进去？”
程雪宜原意只是想表达，她是有所依仗的，并不仅仅是冲动。可是听了自家公子的话，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冲动，欠考虑。
“景一错了。”
小小的头颅低垂着，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意识到错处了。
商景昀大度的原谅了“这次便算了，下次便不要自做主张了”
程雪宜连忙表态。
商景昀看她一眼“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保证”程雪宜态度诚肯的就差拍着胸脯，指着老天发誓了。
商景昀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问了句“饿了没？”
用过早饭到现在，只在茶棚子里吃了半块点心，喝了几口茶水，经自家公子这么一提醒，程雪宜肚子便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的吞了吞口水“公子想吃什么，景一这就去买。”
她还记得小伙计说过，客栈只提供住宿，不提供吃食的话。
商景昀“一起去看看吧。”
时辰还早，身上的乏气刚那盆热水泡去大半，程雪宜对于逛街也提起了兴趣。
两人走出房门，来到楼梯口里程雪宜忍不住往李四的房间看了眼。
“公子，要不要告诉李四一声？”
商景昀“不用。”
那……
商景昀见自家小厮还在为了李四而犹豫，心里有些不快上楼前递给掌柜的那块银子足够替他请大夫，开药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李四房间里便走出个头发花白的清癯老者。
老者瞧着也快到古稀之年了，留着五缕白须，穿一领灰色棉布的长袍，面容清瘦，两眼有神，看气度打扮应该就是客栈的伙计帮着请来的大夫。
程雪宜忍不住上前去同他打听李四的情况。
老者应是听说了李四与他们两人的关系，借着下楼的空儿，很痛快的便将李四的情况告诉了她。
“所幸没有伤着骨头，按着老夫写下的方子抓上两天的药，再涂些活血化淤的外用膏药，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程雪宜闻言放下心来，走下楼梯的老者却突然盯着她的脸，“咦”了一声。
程雪宜的心弦猛的抽紧，赶忙问他“老先生，怎么啦？”
老者盯着她的脸又端详了半晌，才摆着手道“无事，无事，老夫刚有些眼花，现下已经好了”
说完，老者便同两人告辞走了。
程雪宜盯着老者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他刚刚没有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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