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一听,捂着嘴大哭。

独孤峰也傻了,葛钺瞪着牛眼吼:“我要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医院!”

医生说:“我们知道他是抗日英雄,所以都是最好的。你们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努力来挽救他。”

众人一时呆住,葛钺咬牙说:“锅子,你去照顾师长,寸步不离!独孤峰,你找人通知谭副团长,我去找黄主席。”大家慌慌张张如末日来临。

谭仲恺接到报信,有点懵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师长怎么会昏迷不醒?”

报信的士兵说:“我也不知道。那天师长带着我们去赴宴,就醉了,回来睡了一天两宿,后来就送医院了。葛营长就让我来送信。我们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谭副团长,快走吧,万一……,唉,就……”来人急得说不出话。

赴宴?谭仲恺的第一反应是中了暗算,他立刻联想起当年赫连堂主被人在饭菜里下毒的事。该怎么办?谭仲恺急得汗都出来了:空有三万人在手里,可是没有武器,能怎么样!何况情况不明,万一不是,把三万人煽乎起来,出了乱子也不行!情急之下,谭仲凯想到了洪帮。

洪帮的规矩,一般情况下,自家兄弟到了一个地方,都要去拜码头。由于谭仲恺一直病着,洪帮众兄弟不是养病,就是从鬼门关刚刚回过神,还来不及找当地的洪帮人联络。

谭仲恺叫来几个得力的弟子,吩咐:“你们马上去联络塔城和迪化的洪帮兄弟,万一我和师长出了事,你们先把黄继仁给抓起来,救不了师长,就用他的头祭奠我们!”

交代完了,谭仲恺当天傍晚就赶到了医院,看到昏睡垂危的天行和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的几个人,立刻问:“咋回事?师长到底怎么了?中毒了?”

葛钺闷声说:“都是你!你那份文件怎么早不到,晚不到,偏偏那个时候到!师长看了那个,心里能好受吗?还要去赴宴喝酒!”

独孤峰说:“哪是赴宴,师长是去赴死!怪不得他喝酒那么拼命,他就是想把自己喝死!”

“可是伤心归伤心,师长为什么要弄死自己,也不是师长的错啊!”锅子一说话就是哭腔。

谭仲恺越听越糊涂,急得大吼:“你们说什么?能不能说点人话!到底怎么回事?”

独孤峰说:“我们看了你送来的东西,别的没明白,就明白一个事,我们出发的时候不到五万人,现在只有不到三万人,那两万,那两万个兄弟,他们,他们,都死了!……”独孤峰捂着脸失声痛哭。

锅子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班长死了,没把门儿的也死了,一路上,都是死人!那么多人,都死了……”

葛钺的眼泪也大颗大颗落下来:“本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兄弟,只知道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开始,还有力气把死了的兄弟埋在雪里,后来,谁都不敢停下来,就怕一停,就再也走不出去了!眼看着有的兄弟还有口气,求人帮帮他,可,可只能眼睁睁……”葛钺也说不下去了。

谭仲恺仰天长叹:“这条回家的路,是用我们两万个兄弟的尸体铺成的!两万条命!两万个冤魂!他们死得太冤!太惨……”

屋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愁,几个人,几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哭得愁云惨淡,哭得肝肠寸断!

好久,他们渐渐止住泪水,呆呆地看着躺着的天行。

锅子抽泣着说:“可是,这也不是师长的错!为啥他要寻死!要把自己给弄死!”

谭仲恺脸色阴沉、心乱如麻地说:“师长心事重,他是这次西线大军的总指挥,他肯定是怪自己带着兄弟们走了这条路,才死了那么多人!”

葛钺怒冲冲地说:“要是师长有错,那南京所有的官都得死,还有那帮老毛子,没一个好货!凭什么让师长背黑锅!”

谭仲恺冷冷地说:“那些人要是有良心,我们还能这样吗?这世道,有良心的没法升官发财,只能被人当枪使!用完了就扔!”

“那还当兵干什么?替那帮黑心的卖命?等师长好了,我们不干了,咱找个山头自己给自己干,兄弟们肝胆相照,死也痛快!”独孤峰说。

谭仲恺看着天行,没说话,默默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其实,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但割舍不下的就是天行和一帮兄弟,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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