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笑了笑,摇头道:“这酒并不是将军的,是王姑娘。”
王蓁要酒喝?屈稼皱了皱眉浓黑的眉毛。
他见识过王蓁的酒量,她哪里会喝酒,根本是沾酒就倒。今晚在宴席上的酒也全是李嗣源替她挡的,怎么此刻想起喝酒来了?
碍于王蓁此时的身份,屈稼虽然心存疑惑却也不便多问,只与春池寒暄几句,便向自己的寝帐走去。
走进寝帐,李婉娘早已饮宴回来,此时已经卸了妆容,正就着灯烛缝一条外袍上的小口子,那是他上次同陆怀远打猎时候,被树杈子刮的口子。
屈稼晓得李婉娘自与他成亲之后,便极少再去参与军中饮宴,今日赴宴本就是为了陪王蓁,王蓁回去了,她自然也就回来了。
见屈稼走进来,李婉娘将袍子顺手搁在一边,起身将吊炉上热着的水端下来倒入木桶中,正要去外面提水,却被屈稼伸手拦下:“你做什么去,让丫头去提就是了。”
李婉娘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早打发丫头去歇了。”说罢仍要出去,却被屈稼推了回去。
“外头此刻冷的很,你热身子又没穿厚衣裳,出去要受风寒,我去。”说罢,转身出去将满满一大桶水拎了进来。
李婉娘将表面的一层薄冰敲碎,将洗漱用水兑好,便去伺候屈稼更衣。
将褪下的衣服递给李婉娘,屈稼附身在面盆前捧起温热的水将脸打湿,顺手接过李婉娘递过来的手帕时,问道:“今晚饮宴,是不是谁惹王姑娘不高兴了?”
李婉娘被问的莫名,说道:“我没见她恼谁啊,再说今天的接风宴有我二哥在场,谁敢惹蓁丫头,那人不是嫌命长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屈稼洗过了脸,将帕子拧干搭在架子上,直起身道:“我刚才巡营回来遇见春池,我看他怀里抱着一壶酒,还以为是李将军要的,结果春池说是王姑娘的。她同咱们在雍州守城的时候你也晓得,她根本不会喝酒。”
李婉娘听屈稼这么说,绣眉紧蹙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会不会跟夏玉婵有关?”
“夏玉婵也来了?王姑娘看见她了?”听见这话屈稼显得很惊讶。
李婉娘点头:“嗯,晚上你去查二次换防的时候,夏玉婵来给二哥敬酒,不过只敬了一杯酒就回去了,也没跟蓁丫头说什么,你当时不在场,所以不晓得。”
屈稼脱去靴子上了床,见李婉娘眉头深锁,道:“你说的这个倒是有可能,上次王姑娘突然离开军营,我听人说好像同夏姑娘有关。”
李婉娘点了点头,面露担忧道:“夏玉婵和我二哥……哎!”
听她无奈叹息,屈稼安慰道:“反正眼下将军同王姑娘已经在一起了,你有机会同她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李婉娘轻轻点了下头,刚坐上床,忍不住问:“我二哥今晚没同蓁蓁一起?”
屈稼摇头:“将军说今晚喝了酒,大概是怕唐突了佳人吧。”
李婉娘眉头皱的更深,嘴里忍不住咕哝:“这俩人,真是……”
几度钩沉了寒玉,再不闻风和烟暖。有风遛过秋千,有花开到荼蘼,有谁为伊将栏杆拍遍……
指尖在桌面上轻扣出节拍,这首词是她在契丹皇城中闲来无事,同阮玉楼学琴时,自己谱的一曲娇奴怨。
因一个人喝酒,便也省了杯子,王蓁直接举起壶嘴对着往口中倒。从未这样喝过酒,此时倒品出些洒然的味道。
方才饮宴上,夏玉婵自称的那句“妾身”,声音不高却偏偏清晰入耳,轻飘飘的声音却仿佛一记钝锤重重击在胸口,让王蓁有一瞬几乎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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