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了,他竟然把自己认成外祖母了。
“鄢澜,你说让言预到总号账房怎样?”宫泽自顾自地说。
星河不知如何应对,支吾道:“总号账房一向只收家内人。邱言预……恐怕不合适……”
宫泽一听,立马变了脸,“你怎么和旁人一般见识。言预聪明好学,尤其盘的一手好账,若能到总号历练,将来必成大器。”
生怕触怒了外祖父,星河赶忙道:“好好好,都依您。”
宫泽点点头,“在总号账房历练几年,等他成长一些,再调他回长安号来。”
星河终于学乖,连忙应道:“等您做了家主,他就能当大掌柜了!”
“家主?!”宫泽脸色大变,猛拍了下榻边的木栏,义愤填膺道:“都怪老三!为了争家主之位,竟然冒充我去运私盐!结果害人害己,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老三?”
星河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又一遍,外祖父那一辈,排行第三的外爷爷……
正是独孤莫云的外祖父!
他构陷长安号运私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些都是什么话?!
那个一团和气、与世无争,整天遛鸟斗蛐蛐的老头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
夜深人静,星河坐在藏书阁的青灯下,一页一页翻着厚重的羊皮卷录。
“大半夜的,看什么书呀?”夜须弥在一旁打着哈欠道。
“不是看书,是查行录!宫家每房的继承人,自从商以后,都会把自己每一年去了哪些地方,走了哪些商道,做了哪些大买卖记录下来。每隔五年便整理了送到宫家堡,收藏在这里。”
星河将手上的一卷放回架上,又去翻另外一卷。
夜须弥头一仰,看着偌大厅中四排近百个书架,心中不禁一阵悲鸣。
她哭丧着脸道:“要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找,我来帮忙。”
星河笑了笑,“你赶紧回去睡,便是帮我大忙了!”
夜须弥撇了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宇文公子说了,你不睡我不能睡,你不吃我不能吃……”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还有,你近来也没少吃啊!”
星河说着,踮起脚尖又换了高处一卷。
拂去薄灰,稍稍一翻,她立刻惊呼道:“找到了!平昌九年!我外公因为走私盐,被罚了一万两,在祠堂抄了一个月家训那年!”
夜须弥打起精神,凑过去一看,直摇头说:“哪里是你外公,上头明明写着宫沨嘛!”
“我知道。外公那卷,刚才你打瞌睡时我已经看过了。”
星河伸手拉夜须弥在身边坐下,展开卷录道:“他是莫云的外公,在我外公那一代排行第三。”
“在这里!”星河指着一行小字道:“昌平九年,上元节,二房长子宫沨,参加蹴鞠大会负了腿伤,于邺城府上修养半年,痊愈后到总号账房学徒。”
夜须弥打了个哈欠,“这么惨,断了腿。”
星河目光一凝,“果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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