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夕乃是多;移禾也是多;韩信点兵,隐了多多益善;颜回言礼,说的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合在一起,乃是多礼。两人你来我往的暗喻,其实说的都是多字。
季多多看着燕九,笑的更加真心,整个人都灵动起来,“燕公子想玩点什么?听曲?下棋?猜枚?还是行酒令?”
燕九微微蹙额,笑的真诚又无辜,“多多姑娘,那个,燕九今日出来的急,尚未用饭,不知……”
季多多嫣然一笑,艳光流转,“莫非公子算出多多善厨不成?实话跟你说罢,奴家做的船菜乃是这曲江一绝呢!你等着,一会就好”
香风一动,佳人已转出宴舱。
燕青俯在楹栏往外面看,烟月斜照,江水渺渺,间或有别的花船遥遥而过,笙瑟隐隐,笑声迢迢,那船渐行渐远,暧昧的脂香,酒香,犹自推着水波漪漪荡荡。燕青被微醺的风吹得眯起眼,适意的叹了口气,果真是风月无边的温柔乡!
“少爷,你看,怎么不年不节的还有人放烟火”一直在舱外候着的大白走了进来。
燕青往外面瞧去,果然,扬州城里的方向,夜空一叠叠的璀璨起来。红蓝绿紫,流光纷呈,倒垂莲、落地梅、金丝菊、垂带柳、一丈兰,凡百的花样交叠的盛开。
画舫后面跟着随侍的酒船,季多多做了几个拿手的小菜,温了一壶酒,让婆子提着食盒给送上宴舱,一样样的摆在桌上,又请燕九坐下,挽着袖儿给他布菜。
翡翠蟹斗、蜜汁火方、和合二鲜、冷拌鳖裙,几个小菜做的鲜香光妍,看的燕九肠胃都打起滚来。
季多多手执凫壶,蜜色的酒浆流进小巧的荷叶杯中,吴语呢喃,殷殷劝客,“燕公子,你试试这抢虾,这是养在河里的活虾,剪去须足,用红乳腐卤麻油白糖蘸食,味道极鲜美哩!这酒乃是咱们吴地名酒,叫做十洲春,喝着甘甜,可着实后劲十足呢!多多敬公子一杯,想这好酒也不负此风此月!”
燕青依她言,逐样试了菜,果然色色爽口样样甘美,又饮了一口酒,只觉从喉咙到胃袋全都暖暖的,无不妥帖,周身的毛孔都欲呻吟下子。
“多娇多媚多解语,玉容玉色玉玲珑,姑娘真是一朵玲珑解语花!”燕青指着季多多夸赞,话含轻薄之意,偏他说的真诚之极。
季多多见过无数男人,第一次从男人的调笑话里听出暖意,心里一荡,眼眸里波光潋滟,“燕公子说的真好,夸得多多都脸红了呢!多多再敬公子一杯,今夕何夕,得遇良人”
她话音还未落,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朵极大的七彩牡丹,华美极了,两人都不觉往外看去。
燕青问道“也是奇了,我却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扬州城这般热闹!”
季多多闻言,竟掩不住眼里的艳羡之意,犹自抬头看着远处的夜空,幽幽道,“公子不知,今日乃是邓府大小姐出阁之日,邓府嫁女,李府娶媳,十里红妆,这头进了凤栖山庄,那头还没出水绘园。就说是四个城门吧,都舍米舍面舍铜钱呢。就说这漫天的烟火,听丫头回来学说,从前日就开始搭烟火架子山,好大一场热闹呢!”
大白在一旁插话道,“邓府,哪个邓府?”
季多多虽然奇怪这小厮没规矩,可看燕九没言语,便答道,“还有哪个邓府?咱们扬州城说到姓邓的,可不是只有一家,那个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的邓府”
“你说的大小姐是哪房的小姐?”
“呦~,这位小哥,打听这么仔细干什么?敢是你们公子与邓家有亲不成?也不能啊,若是有亲,今日便该去饮喜酒,怎能来咱们小秦淮呢?”季多多自说自答,一行说一行笑,两杯薄酒把她的俏脸染得娇艳无比,眼睛亮的惊人。她想了想又接着说,“好像邓家这一辈多是少爷,若说小姐,似乎就只有一位”
“诺,少爷,你瞧瞧,这叫什么事!”大白越想越觉得回去不知道怎么跟老爷交代,也不在一旁伺候了,自顾自的上甲板上吹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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